赵司马携随从抵达郡守府,叩门良久,终于有一位管家现身。“赵司马,天快亮了,昨晚老爷宴客,刚歇息不久,要不您等我家老爷睡醒,我即刻去禀报!”管家捋着嘴角痣上的一撮毛,大大咧咧地说道。
“嘟,你这奴才,误了大事,你可担待不起!”赵司马怒不可遏,气得胡子几近直立。
“哟呵,赵司马好大的官威啊,我确实不算什么,难道您连我家老爷也不放在眼里!哼,恕不伺候。”
一撮毛甩手欲进门并关上。赵司马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将一撮毛推至一旁,试图挤进府门。
“快快给我拦下,成何体统!让他这般硬闯,老爷养你们难道是吃闲饭的!”一撮毛摔倒在地,颤抖着手嘶喊道。
门内的家丁即刻堵住小门入口,赵司马不敢强行硬闯,只能高声呵斥:“尔等若再阻拦,等会儿白莲教杀来,看你们头硬还是人家刀快!”
“白莲教?”一撮毛闻此三字,先是一惊,很快恢复神色,驴脸瞬间变成狗脸,笑盈盈地说道:“赵大人,有话好好说嘛,到底发生何事了?若真有要紧之事,也并非不可去禀报。这样吧赵大人,您先稍等,我这就去叫醒老爷,老爷若愿见您,我马上过来通报!”
“嗯!”赵司马气得冷哼一声。
“稍等赵司马,我马上就去!”一撮毛边笑边往后退,转身时脸色也冷了下来。过了没多久,一撮毛复又出来拱手道:“老爷请赵大人进去!”说完侧身在前引路。
郡守大人打着哈欠走向客厅,明年自已的任期将满,昨日有郢都(楚国的京城)的好友来访,想通过他疏通关系,聊至深夜,已过子夜,早上又未睡醒,听管家说有要事且涉及白莲教,不行,得过来看看,莫要断了自家的摇钱树!
“大人不好了,有人要造反!”郡守大人刚进来,赵司马赶忙起身相迎,一开口差点把郡守大人吓得瘫坐在地。
“莫急,坐下慢慢说。”郡守强装镇定,伸手示意两人主客落座。
赵司马遂将方才小六的密报向郡守复述一遍。“果真如此?平日看这白莲教也算守规矩,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依赵大人之意,该当如何?”郡守听完汇报,急得如无头苍蝇般在屋内转来转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赵司马问道。
“哎,大人莫急。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怕的。再者,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即刻便可去召集人马,杀过去剿灭白莲教,只是呢,大人您也知晓,快一年未发军饷了……”赵司马慷慨激昂地陈词后,又犹豫了一下。
郡守当即明白,叹气道:“哎,放心,十万金的军饷马上送到,将士们务必英勇杀敌!”出门时,赵司马一扫先前焦急之态,背着手哼着小曲,于他而言,一帮乱民不足为惧,一撮毛则点头哈腰相送。
望着赵司马远去的背影,一撮毛即刻跳上小厮备好的马车,一路疾驰,进了白莲观的后门。
“唉!真有此事?”“千真万确!”徐儒心想,几个时辰前谋划的事竟这么快就传到官员耳中。一撮毛的回答犹如当头一棒。徐儒亦有些着急,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观主,我那一千金的报酬?”一撮毛见徐儒在盘算,不愿久留,欲转身离开。徐儒回头,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钱嘛,没问题,只是最后还有一事相求?”
一撮毛看到徐儒狠厉的目光,吓了一跳,忙低下头说道:“观主但讲无妨,小人必竭尽全力!”
“好,既然如此,不是外人,那我就不客气了,那就借你的项上人头,用来给我教出师祭旗!来人,给我绑起来,至于钱嘛,大家兄弟一场,到时给你多烧点!”徐儒冷冷说道。
“饶命啊!观主,爷爷饶命啊,钱我不要了,之前的钱我也愿退还……”一撮毛哭喊着,一块破布塞进其嘴,呜咽着被捆拖出去。
白莲观大院中,徐儒立于高台之上,指着旁边的柱子,大声道:“家人们,大家都认识吧,他就是郡守老爷的管家,他今日找我,想要拿走一万金,咱们那些钱都是孝敬给老祖的,是助咱们得道成仙通往极乐的,如今郡守想要夺走,怎么办?
“杀了他,杀了他!”起初有一两声响起,后来无人应和,场面冷了下来。
华英看到台下黑压压的人头,迈步走到高台中间,尖利的声音响起:“家人们,你们可知郡守大人昨晚的一顿饭要用多少钱吗?吃饭加上送礼,足足十万金。
家人们,你们一家人一年吃饭能用多少钱?十年能用多少钱?一百年能用多少钱?而且这些钱从何而来?他那点官俸连五个奴仆都养不起,他那些钱皆是从你、我、他这些老百姓身上搜刮而来的。
我们成立白莲教的目的就是互助友爱,所以对于这些吸血虫,我们该如何?”
“杀了他!”
“怎么办?”
“杀了他!”台上华英问一句,台下答一句,随着华英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台下教民的声音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大!
“扑哧!”第一把刀插入早已吓成一滩烂泥的一撮毛身上,接着两刀、三刀,到后来的数十刀,有刺、有捅、有劈、有砍,此刻就算把一撮毛的老妈叫来,恐怕也认不出了。
十万军饷,整整十大箱,拉了足足两大车,郡守心痛不已,赵司马颇为贴心,还派了一队五十余人的人马前来护送,浩浩荡荡驶向城南军营。
“大人不好了,城北已然乱起来了,白莲教信徒足有上万人,朝这边杀过来了!”郡守的屁股还没坐热,衙役快马来报。“哗啦!”郡守吓得手中茶杯掉落,摔得粉碎。
“快快,派人去通知赵大人速速发兵,集合所有衙役守好府衙大门!”郡守虽慌却不乱。
“兄弟们,瞧瞧这些钱财,本是大家的,原想先暂存军营,打完这场仗再发,可我也深知,兄弟们近来日子苦,这样,先把钱发了,等打赢这场仗,缴获的财物到时也给兄弟们一同分了。
“万胜、万胜、万胜!”场内一千多士卒瞬间响起欢呼声。
军饷还未发完一半,就有衙役来报说城里已乱,郡守大人命令赵司马火速前往支援!
赵司马点头应是,下令道:“兄弟们,我也知晓大家许多家庭都等着这笔钱买米下锅,我给大家一个时辰,快去快回,迟到者重罚!”
“谢大人!”众士卒欢喜应道。
正在莽山峡谷闭目修炼的龙四公子眉头一皱,似有事情发生,一旁护法的郎仆也紧张地看过来,很快龙四公子又恢复镇定!
原本平静而安宁的陈都郡,一直以来都是人们安居乐业的美好家园。
这里街道整洁,商铺林立,百姓们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然而,就在短短半天的时间里,这座美丽的城市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瞬间沦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人间炼狱。
只见那平日里还算井然有序的大街上,此刻却挤满了一群群面目狰狞的地痞无赖。他们三五成群,气势汹汹地涌上街头,每个人的头上都紧紧绑着一条白色布条,远远望去,就像是正在集体吊丧一般。
这些人手持棍棒刀斧等凶器,见店就砸,见物就抢,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更为可恶的是,这群无法无天的恶徒竟然公然当街侮辱妇女,完全不顾及她们的哭喊与哀求。
许多无辜的女子被强行拖入街边小巷,遭受着难以言喻的折磨和凌辱。与此同时,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也未能幸免,地痞无赖们肆意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疯狂地砍杀着周围的路人,鲜血四溅,哀嚎声此起彼伏。
整个陈都郡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恐怖之中。
待到赵大人率领一众官兵匆匆赶到城内时,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不已。昔日繁华热闹的街道如今已化作废墟,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和滚滚浓烟;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卧在地,鲜血染红了大街小巷。
曾经宁静祥和的陈都郡已然变成了一座可怕的人间地狱,惨状令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