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卞到时，秦勿旬已经等在那里了。
秦勿旬习惯性地张口，想叫一声“哥”，嘴张得老大，却没发出半个音节。
最后他无奈地闭上了嘴，对秦卞点了点头。
亲眼看见秦勿旬这副样子，秦卞立刻相信了他不能说话了，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秦卞摁响了门铃。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
开门的人，是何艳。
“妈。”秦卞开口。
秦勿旬见了何艳，立刻泪上眼眸，抱着她无声哭了起来。
何艳一边轻轻拍着秦勿旬的后背，一边一脸茫然地看向秦卞。
秦卞道：“妈，一会儿再说，事情有些复杂。”又道，“勿旬，你先别哭了。”
三人走到了小客厅，没多会儿何艳就把秦肃从卧室叫了出来。
秦卞看着秦勿旬拿着笔在报纸上快速地写着一行行字，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种面对面的交流好像跟线上没有区别。
三人看完了秦勿旬写的他昨晚做过的两场噩梦和他是怎么发现自已说不了话的，都沉默了。
特别是秦勿旬那句加大的“你们无法想象那噩梦有多真实多可怕！”，他们无法感同身受，却好像也多理解了那么一点点。
秦肃的表情很严肃，也很难看，“秦卞，昨天你离勿旬近，你跟我说说，他都说了什么混账话！”
“是，爸。”
秦卞没敢撒谎，把他昨天听到秦卞和殷妤初的私人谈话，和公然说朱绒绒和秦瓖的话，都事无巨细地跟秦肃说了一遍。
沉默了一会儿，秦肃严厉的眼神看了眼正被何艳心疼地搂着的秦勿旬。
然后“啪”地一巴掌甩到了秦勿旬的脸上，“谁给你的豹子胆？啊？那是秦家老祖宗！更是秦家仙人！自已在洋人窝里生窝里长，就忘了祖忘了根了？”不认祖宗的人，天打雷劈都不过分！”
被打的秦勿旬不敢怒，护崽的何艳也不敢再多话。
秦肃又问秦卞，“除了直接跟秦弓引说的那些话，其他的他们都是用英语对话的？”
秦卞点头，“是的。”
秦肃想起秦瓖称呼秦弓引也是冠“小”字的，又甩了秦勿旬一巴掌。
“就你会说英语是吧？会说英语就把别人都当聋子了？那一桌人，别的不说，就秦弓引，人家是听不懂啊还是真耳聋啊？我告诉你！秦弓引是得老祖宗喜欢得她另眼相看的子孙！他要是把你说的那些再告诉老祖宗，秦勿旬啊秦勿旬，你就是真死了，我都愧对祖宗！”
何艳看到秦勿旬低头落泪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她忍不住了，开口道：“秦肃！儿子现在都说不了话了，你还打他骂他。他不是别人，他是你儿子！”
“他这就是你惯的！惯得他这副无法无天的性子。还好他这次是栽老祖宗手里了，这万一栽别人手里，死都要连累全家！”
“老祖宗老祖宗，有这么伤害自已子孙的老祖宗吗？别人的祖宗都是保佑自家子孙后代的，她倒好，让自已的子孙变成哑巴！”
秦肃气得抬起了手，却又忍住了没落下。
他可以打儿子，但他下不去手打老婆。
何艳是他的研究生同学，是他不顾爸妈反对要娶的。既娶了，自已就永远不能落下那想打她的第一个巴掌。
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不可以。
秦勿旬突然跪到了秦肃的脚边，手扒着秦肃的膝盖，哭着嘴巴一张一合地。
秦肃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何艳说的没错，秦勿旬是他的儿子。
作为父亲，他确实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儿子这样。
老祖宗那边，他肯定是要去求的。
现在他愁的是，要不要告诉父亲。
父亲知道了的话，肯定不会让他们因为这个事去找秦瓖。
而且，以后秦勿旬在这个家，在父亲那里，就没有任何地位了。
许久，秦肃深深叹了口气，道：“卞儿，你去找一下秦更。我看老祖宗挺喜欢他的，你让他出面帮忙联系老祖宗，然后看看能不能在其他地方让我跟老祖宗见一面。”
“爸，万一秦更不能直接联系上老祖宗呢？”
“那就让他带你去找秦弓引。记住，去找秦弓引时，不要让爷爷看到。他们可是住在同一楼层。”
“我知道了爸。”
秦肃看着还跪在面前的秦勿旬，气得又骂了他一通。
让他起来后，秦肃自已心里也没底。
不是对秦瓖会不会原谅秦勿旬没底，而是对秦勿旬会不会改心里没底。
秦卞和秦勿旬走后，秦肃看着窗外。
突然有些庆幸和感恩。
老祖宗回来的时间，正好。
如果再晚上几十上百年，秦家子孙，还会不会信并认这个老祖宗？
如果秦家子孙都变了，变成秦勿旬那逆子那样，老祖宗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就抛弃秦家了？
秦肃想了很多，多到他觉得自已的心好像老了十岁。
秦卞安慰了秦勿旬几句，就和他分开回了房。
秦卞给亲更发信息，没回。打电话，没接。
肯定是倒时差，还没起。
秦卞急，可也急不来。
谁让他自已都把老祖宗得罪了呢，不但不得老祖宗喜欢，甚至连跟秦弓引都不熟。
秦弓引？
秦卞突然想起昨天他们一开始见老祖宗，好像就是在秦弓引的房间。
那一层，好像也只有两个总统套。
他可以直接去找秦弓引啊！
这么想着，秦卞就出了房门。
他自已是上不到那个楼层的，只能到了前台，让前台帮忙联系。
前台打通电话后，说了情况后，又说了几声“好”，才把电话挂了。
前台找了前厅经理，经理对秦卞道：“先生，这边请。”
经理帮秦卞刷了那个楼层的卡，然后退出了电梯。
看着楼梯内显示屏上越来越高的数字，秦卞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摁响门铃后，很快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秦卞，小弓引在开会了。你进来等他吧。”
秦卞看着把着门把手的秦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想过怎么面对秦弓引，怎么跟秦弓引说话怎么求他帮忙。
可他从没想过，门后的人，会是秦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