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陈术什么也不说,孟荷也知道这一路他走过来有多难。
看到孟荷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陈术心疼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
孟荷没瞒着,这时候根本用不着矫情。
“镇长儿子打的,他想碰我,我不让。你放心,他现在也没碰我一下,我和他说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马上吊死在他家门口。”
陈术拉起孟荷的手就要走,“快走,时间不多了,外面的操作器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孟荷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你能出去?”
“能,我已经破解了操作器的密码,但是我们得立刻出去,如果被发现了我们都要关在这里面。”
两个人没废话刚要起身,刚子就背着菜提着斧子回来了。
看到陈术后,他的脚步瞬间顿住。
“你是谁!”
陈术想拉着孟荷就跑,但孟荷却死死地攥住他的手,用指甲盖抠着他的掌心,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孟荷强作镇定,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故作轻松地说道:“这是我在外面的朋友,她今天刚来镇子,来问问我镇上的一些规矩。”
听到孟荷这样说,刚子稍稍放松警惕。
他上上下下将陈术打量了个遍,嘴角泛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呦,也是个美人,还以为你俩是亲姐妹呢,长得可真像啊!”
她们在一起时间长了,原本不太像的两个人竟也慢慢开始相似起来。
孟荷见状,赶忙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菜我摘了一半,你把剩下的也摘了吧,米淘好了还没上锅,你也把饭煮了吧。”
今天的孟荷格外温柔,刚子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称好。
刚抬脚要走,转头还嘱咐陈术留下吃完饭再走。
等刚子放下木柴回屋后,陈术拉着孟荷就要逃。
而孟荷却泄气了,“现在不行了,他已经回来了,镇子里都是他的人,我们现在走太明显了肯定会被抓回来。”
陈术急得眼睛通红:“那怎么办!”
孟荷拉起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安慰道:“这次你来得太突然了,时机不对。我这边也要找机会,想逃出去,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你先回去,七天后来找我。”
“七天?”
孟荷郑重地点点头:“对,七天后你去镇子南边第三条街,面朝西数,左手边的第五户人家,你在那户人家门口等我。那户是个老奶奶,看起来很心善,我想,她一定会帮我的。”
陈术还是不放心:“能行吗?”
“放心,我心里有数。”
分别时,两个人又紧紧地抱在一起。
这次,孟荷向他许下了诺言。
“文含,无论你带我去哪里,我都愿意跟你走,我等你。”
陈术的动作极快,在蒙汗药的药劲还没失效前,他顺利回到了书院。
换好监控后,任谁来看都找不到他曾进入敛心堂的证据。
他掐算了一下时间,这次他在敛心堂待了五个小时。
也就是说,七天后,他再进入敛心堂的时候要将时间控制在五个小时之内。
只要是在安全时间范围内将孟荷带出来,就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破解一次密码并不容易,他不确定书院会不会改进防火墙的加密技术。
这次他成功了,下一次不一定能成功。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下定决心,七天后,势必要将孟荷带出来。
接下来的七天,每分每秒都似被无限拉长,煎熬难耐。
终于,陈术盼到了和孟荷约定的时间。
他照葫芦画瓢,复制上次潜入敛心堂的行动步骤,再次成功进入了敛心堂。
外面的世界晴空万里,可敛心堂里面却是狂风呼啸,暴雨倾盆。
陈术在镇子里买了一个黑色雨衣,在风雨中匆匆前行,依照上次与孟荷的约定,来到了老妇人家门前,抬手敲门。
敲了足足有半分钟,门才被缓缓打开。
一位面容和蔼但心事重重的老妇人撑着伞站在门后,“你找谁?”
“老奶奶,请问孟荷在吗?”
“孟荷?”对方目光顿时警觉起来,“她不在,你找她做什么?”
陈术解释自已是孟荷的朋友,和孟荷约定在此见面。
听到陈术的解释,老妇人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无奈道:“孟荷被抓走了,你去镇长家找吧。”
两个人如果心在一起,那么有些磁场就会莫名地被绑定在一起。
冒着雨跑向镇长家的路上,陈术心中一次次涌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但是他不愿意往不好的方面想,便硬生生地将那些不好的念头压了下去。
雨天路滑不好走,陈术连滚带爬摔了一跤又一跤。
终于赶到镇长家,大门紧闭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横亘其上。
陈术皱起眉观察一会儿后,果断决定翻墙而入。
落地无声,他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前行。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院中的积水泛着微微亮光。
所有的屋子都关着灯,陈术逐间屋子探寻,眼睛贴着窗户向里窥视,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
当走到一间仓房时,他原本只是习惯性地一扫,正要移开视线,却猛地顿住。
一个裸体的人形轮廓映入眼帘,他使劲揉了揉被雨水模糊的双眼,努力定睛细看。
这一看,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在血管里。
孟荷正一丝不挂地倒在草垛上,她的肌肤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惨白。
陈术的心脏像是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巨雷劈得四分五裂,痛意和愤怒在他的心中如火山般爆发开来,炸毁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疯了,彻底疯了。
他不顾一切地撞开仓房的门,木门虽然不结实但好歹上了锁。
陈术不仅将锁撞开了,门板都被他撞倒,“哐当”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只见孟荷瑟缩在草垛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裸露的肌肤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痕,一看就是拿鞭子抽的。
大腿、手臂、胸口,一道道伤口皮开肉绽,就连草垛上都有暗红色还没完全凝固的血迹。
陈术的眼眶瞬间充血,他疾步上前,脱下身上的雨衣将赤身裸体的孟荷紧紧包住,随即直接抱起冲出仓房。
孟荷虚弱地抬起眼帘,视线在雨中有些模糊。
待看清眼前人时,暗淡的眸子瞬间亮起了光。
滂沱大雨中,她用尽全身力气气若游丝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我答应你的事,哪怕死,也一定会做到。”
雨水将陈术从头到脚浇了个透,他抱着孟荷朝着提前留下的出口狂奔。
雨水混着泪水在两个人的脸上肆意流淌,陈术的脚步踉跄却坚定。
然而,刚跑出一半的路程,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镇长儿子带领着一群人,高举着火把,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
那跳跃的火光在风雨中摇曳不定,映照着一张张愤怒而又狰狞的面孔。
陈术双臂紧紧环抱着孟荷,每一步都拼尽了全力,可他的速度终究难以与身后那群成年男人相比。
雨水不断灌进他的口鼻,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却丝毫不敢停歇。
眼见散发着白光的出口就在前方不远处,追在他们身后的镇民猛地将手中的火把朝着他们掷了过来。
火把裹挟着风声与怒火,在雨幕中划过一道道危险的弧线。
陈术脚下的泥地本就湿滑,为了躲避火把,慌乱间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
就在倒地的瞬间,他本能地将孟荷紧紧护在怀中。
身体在泥泞里翻滚了几圈,脊椎处被尖锐的石子刺了进去,钻心的疼痛瞬间袭遍陈术的全身。
他不敢停歇,立刻咬着牙从地上将孟荷重新抱起来,疯了似的朝出口奔去。
可耽误了这么一会儿,一切都已经晚了。
镇长儿子一行人已经如恶浪一般围了上来,明明曙光已经近在咫尺,而此刻却又遥不可及。
原本毫无生气瘫软在他怀中的孟荷,像是被注入了洪荒之力,猛地从陈术怀中窜起。
就在镇长儿子伸手去抓他们的时候,孟荷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紧接着用尽全力,一脚踹向陈术。
陈术毫无防备,整个人被孟荷踹进了出口。
他的脸上满是错愕与茫然,大脑瞬间陷入空白,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孟荷面容扭曲地望着陈术,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如溪流般滑落。
她声嘶力竭情敌大喊:“别管我!快走!快走啊!”
陈术瞬间清醒,本能地往里面爬想要伸手抓住孟荷。
就在他的指尖马上要触碰到孟荷的瞬间,出口处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目的白光,那光芒就像一颗炸弹在眼前炸开。
陈术绝望地大喊着:“孟荷!孟荷!”
他几乎不能呼吸,胸口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一双大手在里面掏啊掏,将他整颗心捏碎又挤压。
他好痛。
马上要哭到断气时,白光消失。
他模模糊糊睁开眼,小师妹满脸担忧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醒醒!快醒醒!”
陈术瞬间惊醒,看见小师妹的一瞬间猛地拽过她的手,癫狂地哆嗦道:“快去救孟荷!孟荷被他们抓走了!”
小师妹表情怪异地拧着眉望着他,“我不是小师妹,我是丁黎。”
“什么?”
“你也不是大师姐武文含,你是陈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