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术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僵。
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就被那柔软而温润的触感所俘获。
他缓缓闭上双眼,双臂不自觉地环上孟荷的腰肢,沉醉在这突如其来却又无比美好的柔软之中。
月光下的紫罗兰在微风中轻轻颤抖。
此时,紫罗兰的花苞开始缓缓展开,娇嫩的花瓣一点点地舒展,相互交叠,摩挲。
层层叠叠的花瓣肆意地舒展,缠绕,每一片都在尽情诉说着花蕊对雨露的渴望。
气息交融间,少女的心事在明月下暴露无遗。
花朵与它的影子,难解难分。
分不开,那就从此不再分离。
那晚之后,两个少女的关系更加亲密,每天只有24个小时,恨不得25个小时都黏在一起。
“大师姐。”小师妹捧着药罐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你和二师姐是不是有情况?”
陈术扫了一眼不学无术的小师妹,爱搭不理地摇了摇头,“你能不能把心思用在正地方,成天盯着别人干什么。”
小师妹甩了甩高高的马尾,撇嘴道:“你不用不承认,我都看到了。”
陈术一怔,皱起眉头盯着对方。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小师妹总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就好像是,他好像在另一个时空和她相遇过。
陈术不耐烦地放下剪药材的剪刀,“你看到什么了?”
小师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那我说了你会承认吗?”
“我承不承认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那倒没有。”小师妹咂了咂嘴,“我昨天看见你和二师姐在药房亲嘴了。”
陈术吓得一阵重咳,恼怒道:“别胡说八道!”
“你看,说了你又不乐意。”小师妹翻了个白眼,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见陈术的脸臊得通红,小师妹顿时来了兴致,故意调侃道:“大师姐,两个女孩子还能亲亲啊?”
陈术忍着气,“你不要自已胡思乱想,也不要和任何人讲,听到了吗?”
小师妹眯起眼睛狐疑地望着他:“所以,你和二师姐真的有情况?”
陈术没否认,他觉得自已和孟荷的感情没什么丢人的。
但武家和孟家都很传统,这种事,能瞒着还是要尽量瞒着。
小师妹拍着胸脯保证:“大师姐,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一定帮你和二师姐保密。”
有时候,人立下誓言,就是拿来违背的。
就在陈术要将这个小插曲忘记的时候,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孟荷急匆匆地推开了药房的木门。
“干嘛冒着雨跑过来。”陈术赶紧走了过去给她擦头发,“冒冒失失,不知道打伞吗?感冒了怎么办?”
孟荷红着眼圈,惊惶失措地哆嗦着嘴唇:“知道了......他们都知道了......”
陈术心中一惊,“什么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孟荷神情凝重地摇着头:“武爷爷知道我们的事了,已经给我家里打电话了,我爸我妈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陈术的手一抖,毛巾应声而落。
“你要被家里人带走了吗?”
孟荷的眼泪唰地涌了出来,“文含,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分开了。”
陈术屏着呼吸,将孟荷紧紧地抱在怀里。
“别担心,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你信我吗?”
孟荷双眼盈满了泪,轻轻点头:“我信。”
因为两个人的关系被捅破,孟荷被家人接走回老家了。
武爷爷因为这事气得大病了一场,后来偶然间陈术知道了是小师妹告的密。
那天两个人在药房亲吻,其实不仅被小师妹看到了,还被对方用手机拍下了照片。
陈术气得双眼猩红:“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师妹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理直气壮地叫嚣道:“我是为了我们家族好!你姓武,我也姓武,凭什么武氏的绝学要传授给一个姓孟的外人!她有什么资格?”
陈术这才知道,原来小师妹一直嫉妒孟荷的天赋,早就记恨在心。
同样一个秘方,三个人中偏偏孟荷这个外姓人配得最好。
武爷爷不止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扬孟荷,还要将武氏一个治疗癔症的绝学单传给孟荷。
小师妹正愁不知怎么将孟荷赶出去,那天在药房撞破了大师姐和二师姐的秘密后,她就抓住了这个绝妙的机会,带着照片添油加醋地在武爷爷和孟家人面前描述了一番。
孟荷走了,陈术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信息发了上百条也没有回复,手机怎么打都是关机。
陈术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她猜测孟荷可能是被家里人关禁闭了。
他想出去找孟荷,但武爷爷至今还气得躺在病床上,他做不到不管爷爷的安危自私地跑出去。
原本每天热热闹闹的院子,如今变得鸟都不飞进来多停留一下。
小师妹可能良心发现了,时不时地出现在陈术身边,默默地帮他采药磨药。
陈术没拒绝,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小师妹一摇一摆的高马尾发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小师妹不是那种阴险狡诈的小人。
但小师妹确实告了密,这种感觉很割裂,陈术明知道小师妹害了自已和孟荷,但对她就是恨不起来。
更割裂的是,这段时间以来,每次小便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地站着。
他明明是个女孩,但总是做出一些反性别的行为。
过了半个月,武爷爷病好了。
陈术第一时间就背上行囊,步行翻越一座又一座的山,坐大巴,乘火车,再转大巴,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孟荷所在的城市。
孟荷被带走之前给他留下了自家的地址,陈术握着纸条,狼狈地站在了她家楼下。
他没有鲁莽地直接去孟荷家敲门,他一直潜伏在小区里,亲眼看见孟父孟母出门后,才谨慎又激动地敲响孟荷家的门。
大门敲了足足两分钟也没人来开门,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孟荷?”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弱弱地回应声:“是文含吗?”
陈术激动得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是我,我是武文含,我来找你了,孟荷。”
门那边的孟荷也带着哭腔着急切道:“我爸他们走之前把门从外面反锁了,文含,你到单元楼的西边,我的卧室窗在那边,我在那边能看到你!”
陈术连滚带爬踉跄地跑到了孟荷说的地方,中途因为太急还摔了一跤。
他太害怕了,他害怕因为两个人的事孟荷被打被骂。
他害怕孟荷吃不好睡不好,他害怕孟荷过得不好。
终于,在一个安着防盗窗的二楼窗口,两个疲惫但坚定的少女相见了。
两个人隔着遥远的距离相望无言,除了眼泪以外她们不知该如何表达对彼此的思念。
孟荷瘦了,原本白皙带着光泽的皮肤变得暗淡,但破碎的她还是那么美。
美到陈术喝了孟婆汤,也会记好几辈子。
孟荷吸了吸鼻子,看到陈术原本及腰的长发剪成了齐耳的短发,嗔怪道:“你怎么把头发剪这么短。”
陈术有些羞涩地拨弄了一下刘海,“来找你的路上总出汗,洗头发不方便,索性就剪短了。”
孟荷绷不住了,双手紧紧地抓着防盗窗的栏杆泪如雨下。
“你......你傻不傻啊!”
陈术慌了,“哎呀你别哭,头发而已无所谓,咱俩之间有一个长发及腰的就行,我喜欢你长长的头发。”
孟荷破涕为笑,看着陈术短发上蒙了一层灰,刚收回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武文含,你短头发好看,以后一直都留这个发型吧。”
陈术仰着头,眼睛亮晶晶,“你喜欢?”
“嗯,我喜欢。”
“行,以后我都这样。”
“文含。”孟荷抓着栏杆,忍了忍带着哭腔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陈术笑得灿烂,“我说过的,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