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考德大会正式开始。
学生陆续进场的时候，庞主任让教官把陈术带到了舞台的旁边候着。
等所有人都坐好后，庞主任握着话筒叉着腿，挺着大大的啤酒肚在台下环视了几圈后，才缓缓开口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学生们不敢回话，会堂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庞主任因为肥胖而发出的沉闷的“呼呼”声，就像一台老旧的风箱在艰难地运作。
陈术低下头躲过主任喷出来的唾沫星子，他真的觉得主任一张嘴就庞臭，好像嘴里藏着一只死了三天的老鼠。
陈术的小动作在庞主任看来就是羞愧了，忏悔了，臣服了，此刻主任更加起劲，举高了话筒大吼道：“今天是审判的日子！”
突然提高的音量借着话筒将声音进一步放大，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强烈的声波在会堂中激荡，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陈术的太阳穴被震得快速跳动了两下，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有毛病。
“来，陈术，上台！”
还没等陈术反应，身子就被两个教官架了起来拉到了舞台的中央。
庞主任一手紧握话筒，一手指着陈术，“你们这些问题学生被家长送到书院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变成一个有礼有节的正常人吗？打人是不对的，打教官更是不可饶恕的！”
“琼华书院建校八年以来，从未发生过性质如此恶劣的事件！按法律我们书院可以直接报警把你抓进监狱，但是，书院秉着以人为本的仁心，关爱你们，教导你们，想尽各种办法将你们从地狱里面拉出来变成天使！所以哪怕吕教官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书院依旧想再给学生一次机会！为的是什么？不还是想救你们！不想放弃你们吗！”
台下，众人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陈术身上，有些人眼神中流露出不安，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幸灾乐祸，而更多的人是麻木，空洞，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日常的一个小插曲，激不起他们内心的一丝波澜。
陈术爆锤三班教官那天，大家的内心还是起了一阵波动，但过了几天一切又恢复到了往常。
他们明白，挣扎反抗也没用，一点用也没有。
“你们说，陈术犯了这种大错，应该怎么罚？”
众人噤声，这个时候摸不清主任的意思谁也不敢说话。
见没人回应，庞主任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踏着台阶走下台，将话筒递到了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女生面前。
“来，你说，该怎么罚？”
会堂里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女同学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大跳，身体猛地一颤。
“我......我......”
女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害怕得浑身哆嗦，嘴唇微微颤动，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庞主任皱起眉头，给她班教官使了个眼色。
教官毫不犹豫，一个巴掌狠狠地抽了过去，那清脆的响声在会堂中回荡。
女生的眼中立刻盈满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而出。
她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声音颤抖着说道：“跪......跪着给教官......给教官道歉。”
庞主任笑了，“只是道歉那么简单吗？”
女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身子吓得抖成了筛子。
显然这个回答并不合庞主任的意愿，他又拿着话筒在过道走了几步，停到了另一个男生的身边，“来，你说。”
这个时候谁被点到谁就倒大霉了，男生哭丧着脸脚都软了，扶着凳子站了起来，磕磕巴巴地回答道：“不......不仅要跪着，还......还要磕头。”
“好！”庞主任笑着问道：“给谁磕头？”
“给......给教官磕头......”
“屁话！吕教官在医院躺着，怎么给教官磕头？”
男生吞了下口水，揣测着主任的用意，随后哆哆嗦嗦地说道：“给......给您磕头。”
“磕多少？”
“磕......十个。”
“十个够吗？”
“五......五十个吧......”
这回庞主任满意了，摆摆手让对方坐下。
男生像是被皇帝大赦了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扶着凳子哆嗦着坐了下去。
庞主任昂首阔步地走回了舞台上，“我是你们的大家长，也是书院的代表人。今天，我代表校方接受大专预制一班陈术同学的认错，来，陈术，开始吧。”
陈术站在舞台中央一动不动，这孙子现在说的可和静心阁一点都不一样，临时加料倒也符合对方的德行。
见陈术不动，庞主任得意地说道：“这是同学们统一的意见，你看看，你犯了这种错，连同学们都看不过去了。”
刚才回答问题的两个同学吓得当场石化，陈术的拳脚功夫他们见识过了，被教官抽和被陈术报复，无疑是在粪坑里找屎和糖，哪个选择都够恶心人的。
陈术不在意地耸耸肩，“行啊，不过之前不说还要做检讨吗？”
庞主任微微笑道：“哦对，忘了还有这个环节，写检讨书了吗？”
陈术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都在脑子里。”
庞主任将话筒递到陈术的手中，所有学生的目光如聚光灯一般，齐刷刷地聚焦在陈术身上。
徐汉民站在一班的最后，满脸忧愁地盯着台上的陈术。
他已经给自已做好心理建设了，随时准备应对陈术接下来可能做出的任何惊人之举。
陈术静静地握着话筒，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缓缓地弯下腰，向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在会堂中清晰地响起，台下的赵怀周和徐汉民满脸诧异，这突如其来的妥协可不像陈术的性格。
陈术身边的庞主任听到这声道歉后，得意地挺起肚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享受着刺头对自已的臣服而带来的满足感。
“对不起，那天我只卸了吕教官的两只胳膊，忘了收拾你这野猪精了。”
“谁？”庞主任满脸诧异，“说谁呢？”
“别提溜你那个铲车脑袋四处看了，老子骂的就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