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知晓了自已的身世,眼看着养父春诚被羊城警方带走,她目光空洞地站在原地很久。
期间,我本想再次上前拥抱她给予温暖,但一旁的陈凝霜却摇头示意我别去,留给一些春雨缓和心情的时间。
最后,我们离开了医院,在医院最近的宾馆住下,由于不放心春雨,我们三人住的是三人间。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我们在痛苦与悲伤中煎熬着。
在这近乎不眠的夜晚里,我知道春雨的内心其实正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因为我看到,她时常会因为想念父母与养父,而突然扼腕叹息,或者是黯然神伤。
但很快,春雨就握拳在自我鼓舞,应该是又想起了亲人们给她说过的鼓励话语,在那时那刻成为支撑她的力量源泉。
虽然依旧悲痛,但这些情感的羁绊让她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已,不能就这样被打倒。
如此反反复复,到最后春雨实在是困乏得厉害,闭上眼睛睡去。
我也实在是撑不住了,打了个哈欠闭上了倦乏的双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时,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亮光。
我注意到另外两床的春雨与陈凝霜都还没醒,我也不忍心吵醒她们。
于是又等了一会儿,陈凝霜醒了,揉了揉有些发黑的眼圈,看到她如此疲倦,我心里升腾起一丝对她的感激之情。
不管陈凝霜如何就秋枫一事不待见我,但在这次陪我们来羊城的过程里,她的表现让我心怀感恩。
看到我在看她,陈凝霜朝我难得地笑了笑,直接掀开被子起身去洗脸刷牙。
昨晚上,我们都是和衣而眠,故而在这一大早就不会存在男女不便。
听到陈凝霜的起床动静,春雨也醒了过来,她也起床跟着陈凝霜一起洗漱。
早上八点,羊城警方迅速而严谨地完成了相关程序,出具了我爸妈的死亡证明。
医院方面也积极配合,出具了相应的医疗文件,在陈凝霜的热心帮助下,我们顺利联系到了当地殡仪馆。
按照春雨的提议,我们决定在羊城处理爸妈的身后事。
在医院办妥了相关事宜后。
春雨看向我:“凌风,走吧,我们俩送父母去殡仪馆火化。”
我忙与她并肩而站,陈凝霜则立刻表示,她会陪同我们一起前往。
殡仪馆的两辆车没多久就到了,我们配合殡仪馆的人员把父母的遗体抬上车。
从凌晨到现在,每一刻都是煎熬,而此刻,看着父母的遗体被搬动,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然后,我们坐在车内,车子朝着殡仪馆驶去。
路上,春雨率先打破了沉默,给我说:“爸妈都没单位,也没交社保,丧葬费只能我们自已想办法了。我决定把家里存着交学费的钱拿出来,先把爸妈的后事办好。”
我知道这是我们此时唯一的选择,只能默默点头。
春雨见我同意,看向了陈凝霜:“陈警官,能不能先借给我们七千元?等我们回到德川市就还您。”
陈凝霜爽快地答应,轻轻拍了拍春雨的肩膀:“你们要节哀,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尽管开口。”
说着,她把手机递给我们:“给家里打个电话吧,让夏晴知道这边的情况,别让她太担心。”
我接过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座机,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到夏晴那熟悉且关怀的声音,我的鼻腔不争气地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夏晴……” 我把在羊城发生的悲剧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令人揪心的沉默,接着传来夏晴的啜泣声,她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平稳一些:“你们…… 你们一定要撑住啊,我马上就买机票飞过去。”
春雨接过电话,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自已的情绪:“晴姐,你别太担心我们,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我们必须得面对。”
说到这里,春雨咬了咬唇:“火化完爸妈,我们把他们就地安葬,不能让他们走得不安生。”
她又瞟了我一眼:“现在我的养父他激情杀人,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死刑。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和凌风还有你,我们都要好好的。”
我没想到,春雨竟然开始反而安慰起夏晴。
这看似突然的坚强,其实是她在经历了最初的崩溃后,内心凝聚起一股力量。
她明白,在这个时候,自已不能只是沉浸在悲痛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处理,还有身边的人需要她去安慰。
春雨不想让大家更加担心,更不想让父母和养父失望。
夏晴在电话那头听得声音哽咽:“春雨,你太坚强了,我真的好担心你们,你们一定要等我过去啊。”
春雨感受到了夏晴的真挚关爱,她的眼眶里再次涌动着湿润,但还是强忍着没哭出来。
“晴姐,你真的别过来了,我跟凌风哭也哭过,痛也痛过了,我们都是成年人啦,我们会处理好这边的事,你在家里好好地,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安慰。”
“好吧,晴姐在家里等着你们回来,你记住,任何时候需要我,我都会出现在你们的身边,不离不弃!”
夏晴的话,令得春雨在悲伤了这么久之后,第一次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虽然只那么一瞬间,但我知道,春雨一定是感受到了夏晴对她的深情!
两人在电话里随后又互相安慰鼓励一会儿,夏晴这才挂了电话。
我们来到殡仪馆,用陈凝霜警官借的钱,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为爸妈挑选了一个双人合葬的骨灰盒。
春雨的手轻轻抚摸着骨灰盒,那粗糙的木纹仿佛是父母一生坎坷的见证,每一道纹理都像是岁月留下的泪痕。
她的神情里满是眷恋和不舍,低声念道:“爸爸妈妈,你们生前总是磕磕绊绊,希望在这最后归宿里,你们能真正地安宁和睦。”
随后,我们来到了焚尸炉前。
看着父母的遗体被送进去,随着火焰吞噬着父母的身体,我再次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不多时,后妈的骨灰先送了出来,我和春雨拿着工具,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骨灰清扫在一起,送入骨灰盒。
我们俩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那无声的悲伤在空气中弥漫。
接着是收拾我爸的骨灰,当那灰白色的骨灰出现在眼前时,我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我想起爸爸生前对我的疼爱,那些温暖的笑容和严厉的教诲,如今都化为了这一把冰冷的骨灰。
我捧着骨灰,如同捧着爸爸一生的重量,心中满是对他的思念和不舍。
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爸爸和后妈在天堂能够安息,能够摆脱尘世的烦恼和痛苦,希望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不再有悲伤和痛苦!
收拾完骨灰,我与春雨用一块红布把骨灰盒包裹起来,由我抱在手里。
我们在附近的公墓基地,挑选了一块安静又便宜的地皮作为爸妈的墓穴。
正准备跟工作人员谈价格时,陈凝霜接到了个电话,随后告诉我们,说羊城这边挺有人情味,我们父母的墓穴区的费用,由羊城警方支付。
我跟春雨让陈凝霜替我们对羊城警方表达感谢,毕竟这里可是羊城,租用墓区的费用高得吓人。
然后,在陈凝霜的提议下,我们更换了一处更好的墓穴。
这里绿树成荫,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像是为这片安息之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幕,但这美丽的景色在此时却更显凄凉。
随后,我们轻轻地把骨灰盒放入墓穴中,又按照工作人员的要求在墓碑上篆刻下了我与春雨的名字。
整个期间说来简单,但实际上操作中还是稍显漫长,我并不想太过于细说。
春雨一直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已哭出来。
这是她在努力克制情绪,她知道一旦哭出来,可能就会陷入无法自拔的悲伤。她要保持这份坚强,完成父母最后的安息仪式。
当墓穴封盖,我们跪地三磕头的时候,春雨的泪水这才没忍住,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滚滚而下。
每一滴泪水,都像是她心中痛苦的呐喊,落在地上,也犹如落在我的心上。
“爸…… 妈…… 你们安息吧!”
春雨哭了出来,身体剧烈地哆嗦着,跪在那里双手紧紧地攥着地面的泥土,仿佛要抓住这最后的一丝与父母相连的气息。
她越来越悲痛,哭得撕心裂肺,那哭声在寂静的公墓中回荡,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为之动容。
我也被她感染得情感彻底崩溃,跪着哭得心都快要撕裂。
磕完头,大声哭过以后,春雨起身看向远方,眼中闪烁着一种决绝的光芒:“我们走吧,逝者已逝,生者坚强。凌风,我们要勇敢地活下去,不能让爸妈他们失望。”
声音虽然还带着哭腔,但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不由得握住了拳头,浑身挺得笔直。
我知道,在这一刻,春雨已经从悲痛的深渊中艰难地迈出了脚步,她正在努力挣脱悲伤的枷锁,向着那充满未知的未来走去。
她会勇敢地面对以后的事,因为她的心中承载着父母和养父的爱。
那些爱将成为她前行的动力,让她在这艰难的人生道路上永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