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回到如归客栈,得知周思危和花致清即将外出。
青书心绪不宁,连忙询问:“二位是要去寻访寇医师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又问:“我可否一同前往?我对其他医修一无所知,心中颇有点好奇……”
虽借口略显牵强,但她一时也想不到更恰当的说辞。
原打算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寻求医修诊治,但周思危本身即为医修,他对青书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
花致清和周思危无奈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答应让她一同前行。
抵达风云客栈,提及寻找寇医师,小二热情地引领他们前往。
一行人来到客房门口,小二敲门后,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请进。”
门开后青书看到一老人,着紫鼠色衣袍。头发花白,而精神矍铄。虽面容普通,却双目炯炯有神。
周思危愣了片刻,随即恭敬地行礼:“晚辈周设,拜见寇真君。”
花致清眼中瞬息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恭敬行礼:“晚辈花循,拜见寇真君。”
青书亦紧跟其后:“晚辈花简,亦拜见寇真君。”
周思危能看出眼前这位乃出窍真君,源于他极强的战斗敏锐性。他感觉此人气势远在自已之上,却没像父亲那样给人以高山仰止的感觉,因此判断他的修为尚未到达化神,但他无法确定对方究竟出窍几层。
而之所以失神,是因为他二十年前来过虬龙大陆,知道这边中阶修士不常见,高阶修士更是凤毛麟角。
与星澜大陆不同的是,虬龙大陆这边世俗国家与修真界两不相干。修真界并无国家,亦无州府郡县等级别划分。
修士汇集之地均形成了大小不一的修真城池,灵气资源充裕之处则被各个宗门占据,划为地盘。
通常化神修士便可坐拥一岛,城主一般也就出窍修为,一些偏远之地,甚至元婴城主也是有的。
因锦官城附近并无适合中高阶修士历练之所,所以乍见这位寇医师是位出窍真君,他颇感意外。
寇泯昌给他们让了座,寒暄过程中不住打量他们,眼中闪烁着光芒,心中暗自盘算:这几个后辈不简单,能一眼辨破我身为真君,而非道君或更高阶的元君。
看来除了大型海船外,他们身上说不得还有其他更有价值的宝物,如能鉴定他人修为的灵宝。
绿珠将这番心声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了青书,青书听后焦虑不已。
上岛之前,他们已换上飞行法宝。这位前辈却知道他们拥有灵器海船,想必一早就盯上了他们。
难怪她刚得知自已有灵宝飞船,且速度比海船快许多时,周叔叔却不让她拿出来使用,而是在海上漂泊了三个月才抵达。
花青书明知对方心怀叵测,却不得不强行控制自已的表情,不敢泄露丝毫,生怕被这位真君看出端倪。
她此时还不清楚真君这个称呼所对应的修为境界,但从周思危与他的谈话里,她感受到客气中不乏敬畏,推测其修为至少在元婴之上。
前段日子,花致清在海上向她传授了修士等级的相关知识,但暂未提及各等级的尊称。
此时,周思危、花致清和这位寇真君刚寒暄完毕,才进入正题。
花致清说:“原是晚辈近来身有不适,这才来叨扰真君。”
寇真君道:“可是灵气无法运行,但身体并无其他伤患?”
周思危听得这话,心想,此人确实有几分真本事,一眼就看出关键所在。
见花致清点头回答:“回真君,此前确实未曾受伤。”
花青书听着寇泯昌装模作样:“此问题的根源在于经脉,是由修为远高于你之人,趁你不备,将自身灵气急速注入你的经脉所致。”
花致清心中存疑,周不言的修为何至于高到能让自已毫无察觉的地步?只是,没有任何佐证的情况下,去质疑一个高阶修士是无礼且不智的,因此按下不表。
周思危也上前道:“真君高见!只是晚辈略通医术,为何未曾发现友人经脉损伤?”
寇泯昌自然看出了他的疑惑,但并不在意,只解释:“那是你的修为尚不足以察觉。你要明白,医术水平一定程度上会受到修为的限制。”
周思危对此表示认同,于是不再追问这个问题,而是说道:“那依真君所言,该如何医治?”
寇泯昌轻轻摇头:“这伤不好治啊。”心中却思忖道:得好好敲诈他们一下。
花青书听了绿珠的转告,终于明白这位真君的意图。
花致清与周思危心头俱是一沉。周思危道:“需要准备什么,前辈但说无妨。”
寇泯昌听了这话心里喜道:果然油水十足,听这语气,他们似乎完全不担心所需药材过于名贵,或是诊金过高。
青书听完珠子传递的信息后,果断插话:“周叔叔,你不是说要给父亲看病,首先得找大伯父筹措灵石购买丹药吗?我们还没去找大伯父,万一灵石不够,这位老爷爷不给看怎么办?"
周思危心道: 她说的难道是自已之前提到的,在火落城开炼器店的族兄周诰?筹灵石?那位不找自已筹灵石已是万幸了。不过自已确实表现得急切了些,事关阿清,确实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他顺水推舟:“真君请勿见怪,小童口无遮拦。实在是晚辈过于忧心挚友伤情,失了分寸。此伤还望真君悉心医治,所需之物即便一时拿不出,我也必定设法筹集来。”
被个小童子叫“老爷爷”,寇泯昌心里颇感不适。
他虽然历经七百余年才晋升到出窍,然而与那些几千岁的怪物相较,他并不算老。不过总是寿元过半才得以突破大境界,因而才是老年模样。
有些晋升足够快的,哪怕过了千载依然是青年模样,不过是出身好、机缘好罢了。寇泯昌在心里不屑道。
他沉思片刻,才道:“你们可知护脉丹?”
周思危道:“回真君,晚辈了解一些,主要配料为:天馨灵叶,月灵草、红云参、夕露花花蕊……”
寇泯昌打断:“里面起主要作用的就是这夕露花的花蕊,其他不过是起辅助作用。其中红云参为调养身体,以便经脉能更多地吸收药效;天馨灵叶和月灵草主要提供温养的灵气,其目的也是促进药效发挥。剩下你没说完的那些,无非是调和这些草药之间的药性,使之更好的融合。”
“确实如此。”周思危回道,心中不禁感叹,确实是经验丰富的医修无疑,其对丹方里各味草药的分析见解,竟丝毫不比丹修差。因他对花致清灵气问题的判定而产生的一丝疑虑也消除了。
而青书深知寇泯昌心中想法,所以明白:他并非真正的医修,只是活得长久,见多识广而已。
寇泯昌见他们刚萌生的警觉之心又被自已巧妙化解,心中暗自窃喜,随后指引道:“蓬舟岛有一奇珍名为雨铃花,整珠花皆具有夕露花花蕊的神奇功效,而其花蕊更胜十倍。此花正是通脉丹的主材料,这等神丹在寻常药铺难以寻得,我手中亦无。你们可前往蓬舟岛寻求此花,有了原料,我便有办法得到通脉丹。”
通脉丹?确实是虬龙大陆特有的灵丹,星澜大陆那边虽有类似功效的清脉丹,也是七品丹药,同样稀有,但据说效果不及通脉丹。
不过,出窍修士能炼得出七品丹药吗?按理来说不行,恐怕他另有途径获取。
花青书了然,此刻寇泯昌想的是:
通脉丹或许能起到一定作用,至于能否根治,则要看运气了。他们此去蓬舟岛,最近的一班客船刚走,若他们心急,说不得会将那上品灵器海船投入使用,届时,嘿嘿……
花致清和周思危不知这假医师包藏祸心,点头应允会去蓬舟岛寻药,并感谢寇真君为他们指点的明路,随后告辞。
周思危曾随族中长兄来过香兰岛,对这边情形有所了解。香兰岛虽名为岛屿,实则更似一小块陆地。因此它所在的州,包括香兰岛和附近一些小岛,即以其名为香兰洲,是虬龙大陆七大洲之一。
蓬舟岛位于香兰岛东北部,属于天云洲,与香兰岛往来并不频繁。
当他们向客栈掌柜打听去蓬舟岛的消息时,得知每二十天才有一班飞船,十天一班海船,下一班海船还九天才能抵达,飞船也差不多。
用晚膳时,花青书装作不经意地问:“周叔叔,去蓬舟岛的客船如此稀少,难道那些前往天云洲的修士都如我们一般自行乘船吗?”
周思危回道:“此地拥有灵船的修士寥寥无几,有修为高且能应付海兽飞禽的,会选择自行御剑前往;或者找有船的修士一同组队前行。”
顿了会儿又说:“阿简,我知道你身怀诸多宝物,但切记,财不可外露,高阶法宝灵器等都不要轻易展示于人前。”
“是,多谢周叔叔教诲,那我们如何前往蓬舟岛?”青书礼貌回应后,提出了疑问。
原本计划乘自家海船的周思危,经青书提醒,略作思考,认为那些妖兽或许不足为虑。倘若运气不佳,遇到多只空中妖禽,届时再取海船或飞船亦不为迟。
沉吟片刻,周思危看向花致清:“我们可否借助碧水扇飞往蓬舟岛?”
花致清思索后回答:“我并无异议。”
青书暂时松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那真君是否还会在前往蓬州岛的路上使坏动手,她深感自已修为低微,无法助他们一臂之力。
当晚,花青书修炼得格外认真,投入的时间也比平时多出一倍有余。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知天地灵气,然后闭上眼睛,专注地捕捉流动的灵气。她引导其中的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气,从头顶百汇穴涌入,沿着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阳跷脉、阴跷脉,一路下行。
每一条经脉犹如同一条蜿蜒的河流,灵气在其中流动,带动着她身体的气血循环。
她能感受到灵气在经脉中流动时,带来的微微发热感,这是灵气在炼化的过程。这个过程好像一个小小的炉火,将灵气一点点地炼化,转化为她自已的力量。
经过炼化的灵气最终在她体内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旋涡,汇集于丹田储存,供她随时调用。
如此循环往复,她沉浸在逐渐增强的感受中,乐此不疲。
不知不觉间,青书开始感到丹田充满胀感,犹如沸水般翻滚,一次次,试图冲破瓶颈,却总是差之毫厘。
她忆起花致清曾提及这种状态,这是炼气一层达到后期,即将圆满的征兆。通常情况下,还需数月的精心凝练,才有望突破屏障。按照她下品五灵根的资质,用上几年也有可能。
只是,青书不愿等待太久,毕竟她有足够的聚气丹。
她此前有了解,这种基础丹药,历经无数代修士的磨砺与改良,无论是对丹方的精细掌控,还是炼制技艺的熟练程度,均已是炉火纯青,几乎不存在什么丹毒。
青书决定,首先尝试服用一颗聚气丹助力。她从白玉镯中找出写有聚气丹的小瓶子,倒出一颗置手心,见是颗淡绿色半透明的小药丸,表面隐约可见玄妙纹路。
拿到眼前细观,有淡淡的丹香扑鼻而来,十分诱人,触摸之下质地微软,且带有些许弹性。
端详片刻,她将其送入口中,自行运气服下。霎时,仿佛整个房间的灵气皆朝她聚集而来,相较以往自行打坐吸收五行灵气,速度何止百倍!此时修炼定然无比轻松,她抓紧时间立刻打坐运气。
由于她五灵根所需灵气远超常人,因此即便使用聚气丹后修炼进度极快,等这颗聚气丹的效用过去,所积攒的灵气对于突破来说依然不够,成效甚微。
接着,她服用了第二颗聚气丹,一瞬间,汹涌的灵气再次聚拢而来。
最终,在总共服了五颗聚气丹后,她成功冲破了炼气一层的屏障,顺利进阶炼气二层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