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峙率先清醒过来。
后背的疼痛感神奇般消失不见,看着挂在他手臂上昏厥过去的少女,一瞬间,记忆浮现至脑中。
他把她吊了起来,然后对人又咬又亲。
蒋峙皱起眉,掰过她的脸仔细端详了番。
原本樱粉的唇瓣红肿起来,愈发显得饱满惑人,面若娇花,眉眼间透出股纯欲之色,让人移不开眼睛。
气色比之前还好,像是吃了什么补品。
蒋峙突然想起了自已做的混蛋事。
就在不久前,他不仅失智地吻她,还逼她吃下自已的口水。恶劣直从骨子里滋生,恨不得让她从里到外都沾上自已的气味。
嘴里还留有少女的清甜味道,五指收拢的,是她嫩白的腿肉。
蒋峙的眉皱的更深,在房间的门被刷开之前解了绳,把她放了下来。
刚找到一崭新的浴袍,周逸之就带人赶来。
门板与墙面对击,发出沉闷的响音,在他目光向里望之际,蒋峙转过身,背对他穿好,系紧系带。
“怎么在这儿呢,要不是看见你那把刀在附近,我还找不着你人呢,有事没?”
蒋峙摇头,随即又听他问道,“看见跟我一起来……”
“安安!”
焦急的一声,周逸之瞧见了床上的少女,跨步过去将她抱起,样子紧张的不行。
入目所及,是她红痕缠绕的腕骨,白里透红的精致小脸,好像比来时还要漂亮。
陷入爱恋中的人总是会细心几分,周逸之这种霸道惯了的更甚。
看清房间的布置,联想到怀中少女的昏厥,兄弟又好巧不巧的换了衣服……
“怎么穿着浴袍呢,洗澡了?”他状似无意的问。
“不洗澡就不能穿了?”蒋峙神色如常。
周逸之笑,“你平日不都喜欢敞着,今天系这么紧啊。”
能不系紧吗,身上都是他那宝贝“安安”弄出来的红印,他蒋峙头一次跟个鸭子似的被人玩了,还得说出来让别人听听不成?
见他不开口,周逸之嘴角上扬的弧度稍平,“穿这叫怎么回事,哥们有新的衣服……”
说着,周逸之便要伸手去拽。
“你他妈活腻了?动一个试试。”蒋峙沉了脸,罕见的动怒。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徐欣安嘤咛着醒来。
“周逸之,你怎么在这儿啊?”
周逸之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也不再抓着点儿蛛丝马迹乱想不放。
“你在这儿,我能不找过来?”他抚着她的头发,想斥责的心思一下淡了,“乱跑,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我没有。”少女委屈辩解,“我出来找你,被那群疯子堵住,蒋峙救了我,然后我们就躲在这间屋里。”
她微微拧眉,努力回想着,“再然后……对,这儿还有个疯子,蒋峙把他打死了。”
徐欣安掏出口袋里的一物,递给他看,“喏,这是从那人脑袋里发现的,不知道有没有用。”
周逸之瞥了眼,不甚在意,“那安安是怎么晕过去的,还有印象吗?”
“我……被抓之后……”她捂着头,神情困顿迷茫,待举起手,看到其上光洁无一丝伤痕后,更是满脸的疑惑。
蒋峙也发现了,幽深目光掠过她的手背,而后定在少女不知所措的眸间。
“好好,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周逸之柔声安抚,随后看了眼不远处地上了无生息的丧尸,浆液崩出,喷溅四溢,打斗中沾到人衣服上再正常不过。
他转头望着蒋峙,紧绷的弦松开,笑言,“非得看我着急峙哥才开心是吧。”
“刚才也不说个话……”
听到周逸之这句,徐欣安立马预感到不妙。
糟糕。他在试探自已!
回想起蒋峙刚才所有的举动与语言,徐欣安瞬间知道了自已的漏洞所在何处。
她想用忘记来粉饰太平,所以恰好的苏醒,阻止事态更加严重。
可蒋峙等的就是这个,他故意不解释,激化矛盾,其目的就是为了测试她是真晕还是装晕。
棋逢对手,一个不慎,倒着了他的道。
徐欣安轻轻抬眼,不出预料的同他对上。
蒋峙勾起唇,眸子深黑,涌动着乖戾的微光,触之便令人心生胆寒。
什么愤怒,什么一触即发,在他身上只不过是为引蛇出洞而装出的昙花一现罢了。
他还记着,她对他做过的事。
一招失误,并不代表满盘皆输。这局里,她可发挥的空间太大了。
戏已开始,做个合格的演员是至关重要的。
徐欣安不避不躲,没有一丝心虚,目光坦诚地望向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甜笑,像是记下了他的恩情。
“周逸之,你怎么受伤了!要不要紧?”
摸到周逸之身上的些许濡湿,徐欣安一脸急色,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去看他的伤势。
“被咬了几口,没事。”周逸之满不在乎的笑着回。
这时,有一人带队涌进,为首的穿着军用作战服,手拿机枪,面容清隽。
走近后,他对着蒋峙微低下头,恭敬道,“二少,蒋书记……”
看到有徐欣安这个外人在后,他又改了称呼,“您父亲派我们前来营救,他正在江市等着您。”
“我爸那儿怎么样?”蒋峙问。
“一切都好。”
他二人说着话,一旁的徐欣安却生出股熟悉感来。
是他。
上一世与姜婉婉共同困在珠宝店里的其中一人。
徐欣安听到蒋峙叫他商何。
商何……他与姜婉婉有什么关系吗?
想着,他们几人被保护着出了会所。
经过走廊时,还有人疑问不解,踢着细碎的尸块与发焦的头颅,“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怎么都变成炭渣了?难不成被高压电电的?”
周逸之也一脸迷惑,“谁知道?我来时就已经这样了。”
知情的徐欣安偷偷瞄了眼蒋峙,却见他面色淡淡,行为举止间毫无破绽。
会所后门的街上,枪响声此起彼伏。
除了武警与陆军,还有一支专人聘请的雇佣兵,尽职尽责地将他们护送到街边停着的几辆越野车内。
由军方坦克开道,碾过癫狂的丧尸,一路向东行去。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几个会所的幸存者,沾了蒋峙与周逸之的光,得以安全离开。
仙鹤会所地处市中心的黄金位置,这地段向来人多热闹,没想到此刻却成为了吃人的炼狱。
尽管杀出条血路,可牺牲的人也越来越多,枪支弹药的数量也急剧减少。
眼见着一辆坦克被团团包围,蒋峙眯起眼,开了天窗,手持弹筒对准,将仅剩的燃烧弹发射,丧尸立时陷于一片火光中,坦克驾驶员得以冲出。
待蒋峙要去接应时,他却点燃了炸药,以身作引,拦下了蜂拥而上的丧尸群。
临死前,驾驶员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个人的利益远比不上大部分人的幸福。”
“二少,您非等闲之辈,蒋书记又身处高位。只有您回去,局面才能稳定,更多的人才能谋得生路。”
“珠市已经沦陷,我不想生养我的江市也变成这样,让我最后再为您,为书记尽些绵薄之力吧。”
下一秒,轰隆声几欲震彻云霄。
商何开着车,眼底尽红,但仍冷静地同他说起之后的计划,“二少,待过了这条路,到芸石街,其后为泊熙大道,三公里之外便是军方驻区。”
“部队里也出现了这种疯狂攻击人的现象,珠市的军方力量几乎全灭,仅留有少部分还正常的,蒋书记下了命令,叫他们乘剩下的三架直升飞机前来营救,汇合点定在前面芸石街的路口。”
“您过去……”
三架直升飞机,注定有人要被留下。
爆炸过后的街道灰尘滚滚,丧尸却不一会儿就围聚了起来。
只朝着一个方向,目标太大,牺牲的人不知道要多多少。
看着外面的狂乱景象,蒋峙调出实时无人机地图,拿过车内的对讲机,沉声命令着,“从现在开始,兵分两路。”
“许原辉带人直走,去芸石街与孟澎汇合,我跟商何走陆路,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二少!”
任凭那头再怎么呼唤,蒋峙只当做听不见,面对商何的劝谏,更是一把将他抻到副驾的位置,掌控了整辆越野的驾驶权。
车内有幸存者反对,大喊大叫着要回去坐直升机,蒋峙直接让周逸之把他绑了起来,一枪崩在他大腿上,笑容狠辣语言却极为风趣,“正好缺个鱼饵,就用你来钓吧。”
其他人还一头雾水,徐欣安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想用他来吸引丧尸。
果不其然,那男人被拖在了越野车的后面,用一根尼龙绳连接。
汩汩冒出的血腥味刺激着所有的丧尸疯狂前来,给许原辉他们开辟了一条康庄大道。蒋峙稳稳把着方向盘,猛踩油门,与去芸石街完全不同的方向狂冲。
漆黑的眼眸冷沉,黑袍随动作微敞,露出胸膛。
从徐欣安的视角,她看见了一点干涸的红,印在他肌肤上,昭示着一场单方面的玩弄。
丧尸越积越多,就在其层叠着要扑上车顶之时,忽然成了僵硬的黑块,随着风速渐快变为扬起的渣沫。
众人俱是一惊。
紫色的高压电流牢牢包裹着整车,呈蛛网状,将涌上来的丧尸毫不留情地击杀,连头骨都未能幸免。
到市郊后,追来的丧尸被远远甩在后面,再见不到一丝影子。
暂时脱离险境。
又行进一公里后,车子突然没油,只得原地休整。
有人去不远处方便,有人下去缓解着逃过一劫的庆幸与恐惧心理。
蒋峙在车上,徐欣安也在车上,膝上还枕着昏迷热烫的周逸之。
他烧的厉害,胡言乱语间还不忘圈着她,手捂在她肚子上,“安安是不是快到生理期了?”
“热水袋、热水袋给你暖暖……”
果真是糊涂极了,她分明刚过。
他糊涂,车上却有两人精。
不抬头,徐欣安都能感觉到驾驶位上投来的锐利视线。
直直的,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当筛子似的看穿。
徐欣安知道自已必须要做出点什么,来打消他的疑虑,转移他的视线。
事实上,从蒋峙带着怒气吻她后不久,徐欣安就恢复了清明。
但当时的情况,她不装晕只有死路一条。
想起自已和他背上愈合的伤口,徐欣安不禁多了几分思考。
上一世,她观过普通人变为异能者的过程。
先是受伤,感染丧尸病毒,血液变黑,而后会经过一段高热,肢体僵硬动弹不得的阶段,持续一天一夜,继而血液变为正常,异能产出。
为了证明不是自已的记忆出错,徐欣安刚才又看了周逸之的伤,和蒋峙一样泛着黑色。
但……她是怎么回事?
不仅和这完全不一样,让蒋峙提前退烧觉醒异能,免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甚至还能对他的异能暴动有很好的安抚效果。
单单治愈异能,是远远做不到这些的。
好像,丧尸病毒对她没有作用,没经历这些必要的过程不说,还能帮别人净化治疗。
这一切不过是合理的猜想,要想证明,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能试出异能的作用,还能迷惑诱导蒋峙。
尽管不想,但似乎施放异能就只有接吻一种方法。
她握住周逸之的手,莹白的小脸泫然欲泣,像是极为担心他的样子,“周哥哥,你一定不要有事,等加了油,我们就去最近的药店,给你找退烧药。”
“周哥哥……”
说着,她轻轻的捧着他的脸,泪珠与吻一齐落在他的唇间。
触之即离,但异能却已生效。
徐欣安看着他伤口的血液由黑变红,瞬间坚定了自已之前的想法。
再观察到她并未像会所那般身体火热,失去理智,徐欣安立时了然。
原来没有什么后遗症,是她第一次使用,被这股力量冲的毫无章法才会发生之前那一幕。
对自已的异能,徐欣安终于有了些了解。
周逸之还在不舍的挽留,“安安、宝宝,你再亲亲我……”
“别在我车上做起来,受不了那味。”冷不丁的,一句话打破二人的温情。
徐欣安抬头望去,正巧落入蒋峙浓黑的眸中。
她适时红了脸,羞愤得摇头,“没,怎么会……”
就在这时,商何突然出现,说起前方不远处的路口有个加油站,好像被人给占了。
接过望远镜,蒋峙粗略扫了一眼。
大概有六七人,几个站着,还有俩跪着,穿着情侣装的一男一女,脖子上架把刀,对他们连连低头,像是在求饶,最后,那男人狠下心,把身边的女人推进了对面如狼似虎的男人堆里。
纵使再郎情妾意,也敌不过生死之事,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
多俗的桥段,蒋峙毫不意外的笑笑。
车上的人多是累赘,不方便他行事,蒋峙将商何留下,自已拿着把霰弹枪,从加油站的后方绕了过去。
能和平交易最好,不能的话,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蒋峙离开后,剩下的人全都回到了车上。
军方专研的越野,体积大,多座位,卸了后座后宽且长,一车足够坐下七八人还有余。
蒋峙说一不二,实力又高,见到他对那男人的雷霆手段后,没人敢言个不字。
见他这个大腿一走,其他人像是失了主心骨般,惴惴不安,生怕丧尸再次来犯。
可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
车辆不远处的右后方,是一家汽修站。蒋峙刚走没一会儿,八九个身穿染血工作服的丧尸踉跄着从里而出,有的嘴边还挂着碎肉与肠子。
他们原本没朝这儿来,但架不住车里有人找死,开窗透气就算了,还被吓得尖叫起来。
闻着人味儿的丧尸一下就冲了过来。
情况严峻,来不及追究,商何皱着眉,只得掏出枪来。
连爆几头,子弹不仅快没,没装消音更是将周遭的丧尸都引了过来。
即将山穷水尽之际,徐欣安却开门跳下了车。
面对商何的不解目光,她骑上一旁小卖部的自行车,狂蹬几米后打开了后面挂着的喇叭。
用来揽客的,自然声音极大。
刹那间,丧尸全被吸引,追着她离开。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又甜又脆的大西瓜……”
西不西瓜的不说,蒋峙觉得她就是个笨瓜。
听见了枪声,他预感不妙,处理好后急忙往回赶。
路程的一半时,他听见了这个好笑的广告语,紧接着用望远镜一看,周逸之那安安宝宝正蹬着车,后面还有几十只丧尸追赶。
小白裙被风撩开时,蒋峙骑上了路边的黑色摩托。
路过商何,他将油桶丢下,头也不回地朝着相反的方向加速。
夏日的风将他乌黑的发吹乱,系带散开,勾缠着背上的枪。
没有头盔和护目镜,眼睛微微干痛着,蒋峙仍紧盯那抹影子不放。
在其中一个丧尸即将抓到她时,蒋峙冲了过去,单手握把,揽住她的腰将人带于身前。
连开几枪,近处的丧尸接连被他爆头。
眼见聚来的越来越多,蒋峙抱着人一路向前,开了许久才在一处无人的房舍中歇下。
大门关紧,取了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喝着,到一半后,他扔给了正低着头,坐凳子上的少女。
“不是喜欢拿我东西?赏你了。”
听出他所指为何,徐欣安不服的反驳,“我没有!只是顺便而已。”
“哦。”蒋峙玩味的笑,“顺便给我,还是顺便找周逸之啊?”
“都顺便。”
早在拿了那把折叠军刀后,徐欣安就想到他会提起。
“这里这么多瓶,我为什么要喝你剩下的?”
“恩恩相抵,你这不还欠我一次,”蒋峙挑眉,“什么时候还了,什么时候让你喝新的。”
“你干嘛学我?”徐欣安盯着他问。
类似的对话,好像不久前的情景重现,不一样的是,他俩的位置对调。
“你有什么值得我学的,卖西瓜啊?”
听懂他的嘲讽,徐欣安却没再回话。
半晌,她闷着头,轻轻开口,“牺牲个人的利益,换取大部分人的生存空间,我这瓜,难道卖的不值?”
“他们说你是蒋书记的儿子。”少女停顿一秒,“这种身份,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不怕死吗?”
蒋峙笑了声,搬过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低肩平视,“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已给的。”
“到这种地步,我是谁的儿子都没用。”
“更何况,在你这儿,这层身份给我带来不了任何便利。”
他从桌上拿了瓶新的水,放到她的手上。
“我换件衣服,你要嫌就闭上眼睛,不嫌就看着。”
上身的黑色浴袍被蒋峙丢在一边,点点猩红附着。
他一边用手处理着,一边盯着她清澈至纯的眸子。
待少女掩饰,惊讶地问起时,蒋峙勾起唇角,眼底布着探究和顽劣琢磨,表面却轻描淡写,“跟一笨瓜玩了个小游戏。”
“她虐我,我就把她吊了起来,喂她吃了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