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早，唐秀英刚洗完菜准备午饭，门铃就响了。
几声急促的按铃隔着门板传来，显得格外刺耳。
唐秀英擦了擦手，疑惑地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眼神温和，笑容可亲。
“您好，我是Napster的约翰·范宁。”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我是塞妮娅的...同事。”
“哦哦，快请进。”唐秀英连忙侧身让路。
这阵子塞妮娅忙着跑公司的事，她也知道孩子跟这些人有生意往来。
约翰礼貌地坐下，目光却在屋内快速扫过。
角落里散落的音乐杂志和CD之间，似乎夹着几本电脑期刊，让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塞妮娅不在家吗？”他问道，声音依然轻柔，“说起来，真是个天才的女孩啊。不知道她是从小就开始学习编程的吗？”
此时的里屋，艾薇儿正抱着吉他写歌。
听到外面的对话，她的手指顿住了。
他说他叫约翰·范宁？
不就是塞妮娅说的那个“老狐狸”、“阴险鬼”、“披着羊皮的狼”吗？
她蹑手蹑脚地凑近门缝，竖起耳朵......
“塞妮娅是从小跟着她爸爸学的吗？”约翰端着茶杯，语气关切，“这种先进的技术设计，不是专业学习过的人根本写不出来。”
唐秀英愣了一下：“她没学过啊。她爸爸...是学音乐的。”
约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猎人发现猎物般的危险气息一闪即逝。
他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您是说，她从来没有系统学习过计算机技术？”
他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几分惋惜：“这下麻烦了。”
“怎...怎么了？”唐秀英心里突然一紧。
“唐女士，我今天来，其实是为了保护塞妮娅。”
约翰的语气变得沉重，“我们最近发现，她提供给公司的那些技术方案...恐怕是从别处窃取来的。”
唐秀英猛地抬头：“这...这不可能。塞妮娅不是那样的孩子。”
“我也相信她一定是被人蒙骗了。”
约翰叹了口气，看着唐秀英焦急的样子，声音越发温柔，“您看，年轻人嘛，总是太单纯，容易被人利用啊。”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唐秀英的声音在发抖。
“您知道这份合同上的数额是多少吗？”约翰故意停顿了一下，“几千万美元。”
看到唐秀英瞬间煞白的脸色，他才不紧不慢地补充：“对Napster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一个年轻女孩来说，这就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不会的...不会的......”唐秀英喃喃道。
约翰的声音越发轻柔：“而且技术盗窃这种事情，一旦闹到法庭上，那可就不光是赔钱那么简单了。您也知道，塞妮娅还这么年轻，万一留了案底......”
“不过您放心，”约翰看着唐秀英惊慌的样子，语气愈发亲切，“公司里大家都很喜欢塞妮娅。特别是我，一直把她当自已人看待。”
唐秀英下意识抓紧了桌角。
这个男人说话的语气，让她想起了那些年儿子混的地方，那些道貌岸然的“大哥”们。
“要是她愿意私下来找我谈，我们完全可以...妥善解决这件事。”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唐女士，我这都是为了保护塞妮娅啊。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需要有人好好引导才行。”
“我...我得给律师打个电话。”唐秀英颤抖着说。
她突然想起哈维临走时的叮嘱。
“律师？”
约翰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意味深长，“唐女士，您这是不信任我啊。塞妮娅的事情，我们私下聊聊就好。这种事情一旦走法律程序......”
“那可就由不得我们做主了。”他语气忽然变得遗憾，“到时候公司法务部介入，事情就严重了。”
听到这里，艾薇儿再也忍不住了。
“滚出去！”一声暴喝打断了约翰的话。
艾薇儿举着扫把冲了出来：“你这个阴险的老混蛋！姐姐早就说过你是个什么东西了！整天装模作样的伪君子，背地里尽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小姑娘，这是大人的事......”约翰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结冰。
“大人？呵呵。”
艾薇儿冷笑，把扫把重重往地上一杵，“姐姐说得对，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色老头，见不得年轻人好。合着你打的这主意啊？想威胁姐姐单独去见你？”
唐秀英猛地想起刚才约翰说“私下见面”时那种语气。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种阴暗的手段，那些年她在儿子混的圈子里见识得太多了。
那些道上的人，最爱用“私了”来要挟别人。
“约翰先生，请你离开吧。”她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有什么事，等我们律师来了再说。”
约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慢慢站起身，那种温和的伪装彻底消失了：“那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塞妮娅要是不识相......”
“滚滚滚！”艾薇儿举起扫把就往前冲，“再不滚我就报警了！变态老色批！你敢威胁我姐姐试试看！”
约翰狼狈地躲开扫把，临走前回头恶狠狠地说：“告诉塞妮娅，我的提议只有今天有效。”
“砰！”
艾薇儿用力关上门，还不解气，又打开一条缝朝门外竖了个中指：“死变态！敢威胁我姐姐，活腻了是吧！”
唐秀英在沙发上瘫坐下来，手还在微微发抖。
刚才那个衣冠楚楚、笑容可亲的男人，怎么一下子就......
“奶奶，别怕。”艾薇儿立刻蹲在她身边，“我这就给哈维律师打电话。您还记得姐姐说的那个号码吗？”
“记得。”唐秀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
她一把抓起电话，“哈维先生说过，不管什么事，遇到麻烦就打给他。”
她一定要告诉塞妮娅，这个约翰·范宁，比她儿子当年混的那些人还要危险。
那些人好歹摆在明面上，可这个人...藏得太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