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范宁觉得有些烦躁。
最近，Napster公司里的气氛很不对劲。
一股暗流在涌动，每个人的话题似乎都在谈论着同一个人——那个神秘的“X”。
一开始只是技术部门的几个员工在茶水间里窃窃私语，说什么有个天才黑客带来了革命性的技术。
后来，连市场部的人都在传，这位神秘人物不仅懂技术，还给出了完整的商业方案。
到了这周，连法务部的人都跟他提到，说是新技术可能会让RIAA的诉讼变得毫无意义。
约翰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
X……就是那个少女吧？
这种感觉……
好像有人在刻意为那个少女造势。
但是为什么？
“杰夫，”他向助手询问，“最近肖恩在哪儿？好像很久没在公司看到他了。”
助手杰夫正在整理文件，头也不抬地回答：“听说在忙官司的事，好像跟RIAA那边有什么新进展。”
“新进展？”约翰眯起眼睛，“你替我多注意注意。”
“好的，范宁先生。”杰夫点点头。
约翰转身继续望着窗外。
天气很好，但他的心却越发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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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速度，连我都有点意外。”
哈维·斯佩克特站在窗前，看着手中那份刚刚送达的文件。
不到一周时间，一个未成年人注册的公司就这么成立了。
为了这事，他可是动用了不少人脉。
值得吗？
他看了眼会议桌前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女。
这个年纪就来玩公司游戏，连个正经办公地址都没有。
第一次董事会还要借用他的办公室。
就透着一股子的不靠谱！
但帕克为什么对她如此重视？
昨天，柯林斯还跟他提起，说Napster那边似乎有了新的技术突破，连带着律师团的策略都要调整。
而今天，他又听说这个刚成立的TTT公司要入股Napster？
Napster可是他们事务所的重要客户。
这家公司虽然规模已经不小，但盗版问题闹得沸沸扬扬，前景堪忧。
现在又要跟一个空壳公司扯上关系？
“先生们，”他收回思绪，转过身来，“我们开始吧。”
帕克和肖恩看起来都很疲惫。
他们当然该疲惫，RIAA的诉讼最近闹得整个律师圈都在关注。
但那个女孩脸上却带着莫名的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柯林斯那边的意见如何？”他问道。
既然都提到了技术突破，不妨听听具体情况。
“情况不太乐观。”帕克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即使上线了新的系统，柯林斯说我们还是很难完全脱责。”
“但问题不大。”肖恩接过话，眼中满是血丝，“BitTorrent已经架设完毕，随时可以启动。”
哈维“嗯”了一声，心想这场讨论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案子不是都由柯林斯负责了嘛。
“我想把BitTorrent完全公开。”
塞妮娅的声音突然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开源？”肖恩惊讶地问，“那我们现有的P2P技术也需要公开吗？”
“那倒不用。”塞妮娅摇摇头。
帕克倒是面不改色，只是静静地看着塞妮娅。
看来对这个提议早有预料？
“哈维先生，”塞妮娅转向他，“您觉得是由TTT公开，还是Napster公开比较好？”
哈维挠了挠头。
作为一个在IT领域摸爬滚打多年的律师，他早就习惯了不时冒出些听不懂的名词。
这一次，他决定坦率一点。
“这个嘛，”他推了推眼镜，“在详细分析利弊之前，能让我先问个外行问题吗——BitTorrent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塞妮娅被逗笑了，随即娓娓道来。
听完她的解释，会议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长影。
原来如此。
多少有点明白帕克为什么会如此重视这个女孩了。
“是步好棋。”哈维终于开口，“不过，不能由TTT来公开，会惹上麻烦的。让我去和柯林斯商量一下。”
会议结束时，塞妮娅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帕克和肖恩。
“你们还好吗？”她看着两人憔悴的样子，略带担忧。
“没事，”帕克勉强笑了笑，“最近官司的事太紧张了。”
“我明白，”塞妮娅点点头，“但是技术入股的事，也请上心。”
等塞妮娅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帕克转向肖恩：“做好了吗？”
“做好了，”肖恩揉着发烫的眼睛，“熬了好几个晚上，差点要了我的命。”
“那就开始跟股东们沟通吧，”帕克说，“投资人那边我去……”
“我知道，”肖恩迟疑片刻，“不过……我们就拿着这个X计划去说事，说得过去吗？”
帕克轻笑一声：“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增发方案都是按KPI来考核的，谁会关心用什么论点去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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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范宁翻看着桌上那份“X计划”。
看起来很完整——市场分析、收入预测、技术方案，事无巨细。
但越看，他心里的疑惑就越深。
这份计划描述了一个令人震撼的愿景：通过新技术的引入，Napster将在半年内让服务器成本降低60%以上，用户体验提升三倍……
但支撑这些惊人效果的技术方案，看起来却很普通。
绝大多数都是些常规的服务器优化、负载均衡之类的东西。
虽然中间夹杂着几个他陌生的技术名词，但整体上……
这不对劲。
“杰夫，”他按下内线电话，“帮我约一下马克·霍洛维茨。”
“微软研究院的技术专家？”
“对。我想请他看看这份技术方案。”
约翰停顿了一下，“另外，你确定这是帕克那边泄露出来的？”
“是的，他助理打印时忘了清理存档，我从打印机后台复制了一份。”
约翰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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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Hummer Winblad已经同意了。”
帕克放下咖啡杯，看着对面的史密斯。
这是他今天要拜访的最后一位投资人。
在这之前，他已经和所有主要投资方都谈过了。
效果很好，没有人会拒绝这样一份完美的增发方案。
连最关键的Hummer Winblad都被说服了。
这并不奇怪，毕竟当初在互联网泡沫最严重的时期，在Napster深陷法律纠纷时，还敢投1500万的也就只有他们了。
“所以现在就差约翰那边了？”史密斯问道。
他和约翰的关系很好，毕竟当初要不是约翰，他也不会投资Napster。
帕克点点头。
Napster的股权结构很清晰——
三个创始人各一票，
大投资方Hummer Winblad占两票，
约翰拉来的两个早期投资人，虽然只占5%左右的股份，但也有两票。
为了保护创始人利益，三个创始人都有一票否决权。
现在，他已经拿到了除约翰之外所有人的支持。
“我建议您还是先跟约翰谈谈。”史密斯说。
“当然。”帕克站起身，露出标志性的笑容，“不过我想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走出咖啡厅，手机响了。
果然，约翰的号码已经打了进来。
帕克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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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宁先生，帕克今天来找我谈了。”史密斯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约翰手里正拿着那份 X 计划。
桌上还摆着另一份文件——TTT 的技术股权增发方案，这是他刚从汤普森那里收到的。
半小时前，汤普森打来电话，说帕克去找过他，谈 TTT 技术入股的事，并传来了这份增发方案。
汤普森说这份方案写得很精彩，KPI 设置得很难让人拒绝。
现在史密斯也来电话，这意味着帕克已经找遍了所有投资人。
“让我猜猜，TTT 的技术入股？”
“你已经知道了？”史密斯说，“我想着还是跟你说一声。毕竟当初要不是你……”
正要继续聊下去，秘书突然插话进来：“霍洛维茨博士的电话。”
“史密斯，我们晚点再聊。”
切换到另一条线路。
“马克，那份技术方案你看得怎么样？”
“有意思，”霍洛维茨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有些技术确实很前沿。比如它提出的动态路由算法和自适应带宽控制，这些在理论上确实能大幅提升网络效率。特别是那个分布式缓存机制的设计，在现有技术基础上又往前推进了一步。”
“但是？”约翰听出了他话里的转折。
“但是这些技术加起来也不可能实现方案里说的那些效果。”
霍洛维茨语气变得严肃，“降低60%的服务器成本？就算把这些技术全部实现，最多也就能优化个15%到20%。而且实现这些技术本身就需要投入大量服务器资源。”
“你的意思是……”
“这份方案里的很多技术构想都很超前，有些甚至还停留在理论阶段，如果都能实现的话确实是不小的创举。但是要实现它许诺的那些效果，完全是天方夜谭。”
约翰再次翻开桌上的两份文件。
一边是激进的技术愿景，一边是完美的股权增发方案。
表面上看起来天衣无缝，但专家的分析已经说明，这些技术根本无法支撑起方案中承诺的效果。
他再次拨通了帕克的电话，却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约翰放下话筒，陷入沉思。
这一切太不对劲了。
从第一个投资人打来的电话开始，事情的轮廓就渐渐清晰。
帕克在强行推动一个名叫 TTT 的公司技术入股。
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就是那个代号“X”、实则叫塞妮娅的少女。
几个电话打下来，他很快就摸清了 TTT 的底细——这完全就是帕克一手扶持起来的空壳公司。
但约翰想不通的是，帕克在玩什么把戏？
现在，他们拿着一份看似完美的技术股权增发方案四处游说。
技术专家的分析已经说明，这份方案根本无法实现其承诺的效果。
就算自已不动用否决权，一个无法实现承诺的技术方案，最终也拿不到股份。
更何况，这种事情早晚会被其他股东发现。
意欲何为？
这时，秘书突然进来：“范宁先生，肖恩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