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太大,孟小姐回不来,在南庄住下了。”
费洛身上有点湿,他刚从后院回来,佛堂西南两面的挡风帘这两天换成了木质移门,风雪大的时候,需要每隔一个小时去检查,以免发生走火。
凌晨之后,这些都会由佣人去做。现在时间还早,少爷没其他吩咐,他会多上点心。
“郁霖也在南庄。”
郁枫口吻很淡,没用疑问词,声线像屋檐底下的冰棱,再多延一寸,就会落下,伤人见血。
“是,霖少爷六点到的那,当即决定住下了。”
费洛应声回答。
郁霖留学国外,平常见不到郁永德,每次趁放假,会频繁去南庄,为的是在郁永德面前刷一刷他的存在感。
殊不知,这样更坐实他不学无术的外界评价。
郁枫没说话了,冷薄的脸上浮现丝丝阴沉,抬眼间,有种谁见谁怕的狠劲。
昨天才说要留下她,今天人就敢不回家。
胆子挺大。
炽热的壁炉烤火,晕出红光,打在两人小腿处,与屋外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
“去准备一个项圈。”
阴冷的声音与窜动的火苗一道,转瞬即无。
费洛想说好,但张口,“少爷……”
没怪罪他的犹豫,郁枫黑眸轻睨,手上玩弄珠串的动作散漫随意,“她也配要自由。”
沉香手串不喜欢,那就戴项圈,出门别人一看就知道有主,把隐私都剖给他看,再来谈,留在他身边。
“孟小姐可能不会同意。”
为了工作,女孩很少反抗,唯一一次情绪崩溃,是因为发现手串里有定位器,还有怀疑房间里有监控。
“不同意,那就赶她走。”
多她一个碍眼,计划不会因为她的离开而发生改变。郁枫口吻无情,做事随心。
“是……”
老宅后院过了十二点,灯还亮着,几乎所有佣人都知道,抄经的孟小姐,今夜未归。
虽然这批新人来的时候,郁老夫人已经去世,但谁不知道郁家这位老夫人信佛敬佛,如果她还在世,必定勃然大怒。抄经献佛的事怎么可以停,这是大不敬。
“少爷。”
费洛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根香槟金双C项圈,于熙改装好后,立马叫人送了过来,盒子外边还带着几朵未凋零的雪。
郁枫覆下眼,眸底留下淡淡阴影,“盒子留下,回去休息吧。”
“好。”
茶盘上,壶嘴冒着热气。费洛才得令泡了壶新茶,他知道,少爷有深夜喝茶的习惯,不会这么早休息。
他放下黑盒子,提步离开,少爷想要的私人时间,不可以被打扰。
十分钟后。
郁枫喝下第二杯茶,手里的绝密文件,在他看来,就是一沓废纸。郁永德那只老狐狸,是不会让人发现他在转移财产的。
于熙办事越来越浮躁了。
后门进去,暖气比别的地方少,但也足够了。
小瓷这样想着。
嘭——
这一声动静,引得郁枫抬起头,凛眸,看了过去。下一秒,门开了,有道白色身影扒着门走了进来,转瞬,跪倒在地。
“咳咳……”
小瓷整个肺里都是冷气,一咳嗽就停不下来。
她想顺一顺胸口,却分不出手,两只手但凡少一只撑在地上,上半身就会垮掉,栽下去或摔下去,没什么区别。
已经很狼狈了,她不想自已更狼狈。
身上都是湿的,手套围巾结冰后,她就扔了,唇齿间因为太冷,连呵气都不见烟雾。
咳了半分钟,小瓷缓了些,慢慢抬起脸,看清对面的人后,松下了一直紧绷的神经。
一晚上的颠沛,不就是为他么。
“你怎么还没睡,咳咳。”
她想不出什么开场白,脑袋冷的宕机,想到什么说什么。
郁枫眉眼间的冷戾,在看到是她后,铄出了点点暗芒。他没想到。
人对没想到的事,总能生出异样的兴奋感。
黑眸嗜血地热了热,邪而冷傲,他薄唇微勾,开口,声线低磁:“因为在等你。”
……
她才不信。
小瓷知道他在骗自已。
如果补充完整,说是等着惩罚她,那她会信。
“毯子咳、咳咳……”
一说话就咳嗽,肋骨要断了。小瓷难受,皱起了眉。
“你胆子大了,敢问我要毯子。”
幽幽声调,听不出喜怒,郁枫已经洗好澡,盖腿的毯子换了一条。
他们离的不远,小瓷不懂,偌大的客厅,他不去壁炉那烤火,非待在门口,一个门缝会漏风的地方,不冷吗?还是说,他真的在等她,想证明她回不来,好有理由赶她走。
就这么迫不及待。
“我冷。”
不冷,谁会和他要毯子。
小瓷嘴唇打颤,身体发抖,她都忘了,自已在外面待了多久。
四个小时?五个小时?她忘了,反正就是很久。
从此对冬天,有了更深的厌恶,她宁可在三伏天暴晒,晒掉一层皮,也不愿意在冬天,看那人人都喜欢的雪花。
“我只有一条。”
郁枫好暇以整地盯着她,没把她的冷当回事,眼里飘着零碎淡薄的笑意。
一条……只有他腿上盖着一条……
她确实没这胆子。
“我先回房间,换身衣服。”
后面一小段路,实在打不到车,她冒雪跑回来的,腿和脚冷的发麻,已经不像是自已的了。
“你起得来吗。”
他戏谑点出她的窘境。
小瓷难以启齿:“起不来……”
他也不会叫人帮她。
要一直这样难受下去吗……
几秒钟的寂静,郁枫冷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低平开口:“爬过来。”
不是平常骂人的语气,但说的话,足够让人感觉屈辱。
她又不是狗。
小瓷昂起头,防备地看他,不懂他要做什么。
到这时候了,他才开始恶劣地解释:“你要能走,你也可以走过来。”
仅仅只是让她过去的意思。
“……”
小瓷选择麻痹自已,当他没有恶意,小幅度地手掌撑地,爬到他脚边。
眼见女人本就煞白的脸,又淡了几分,郁枫眼尾生邪,他扬了扬眉,伸手捻开她紧咬的唇,抚摸过她漂亮的唇珠。
“毯子没有,茶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