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盘上只有一个茶杯。
给她的,他喝过。
心脏跳动,小瓷短暂蹙眉,接受不了他突如其来的亲密。
一晚上,嘴巴被风吹干,像小刀割开,他动手,不知轻重,除了感觉到侮辱,还感觉到了刺刺疼痛。
嘴上那层嫩皮要裂开了。
“借我用一下咳咳、你的暖手宝……”
他手里有个圆圆的东西,她知道,那是暖手宝。
一边说着,一边躲闪。
但没用。
对方手掌钳住了她的下颌,逼她抬高,和他对视。
“你是少爷,我是少爷。”
他像是心情还可以,虽然语气寡淡,口吻凛冽,但起码没说难听的话。
“你是少爷。”
整个安北,他是最大的少爷。
不敢和他对抗,小瓷妥协式承认。
“那我不给。”
他的世界,只有给和不给,没有借这个说法。
不给……就不给……
气管受到挤压,小瓷皱着脸往后躲,却被他大力拽到面前,喘不上气,她终于忍不住抓上他的手。
“松开……”
对上这双邪肆的眼,她仿佛做什么都是错。
闻声,郁枫微微偏头,目光紧锁她的脸,嗓调意味不明地说:“手这么冷,敢碰我。”
她知道。
小瓷红了脸,谁想碰他,自已快被掐死了,“我不碰你……你松开。”
为表诚意,那就她先抽离好了。
小瓷刚想有动作,郁枫轻笑一下,兀地反握住她的手,身体随着惯性往后仰,他神色倨傲,视线与她对视时,尽显睥睨姿态。
小瓷愣住了,直到喉咙里的痒意让她又咳了起来。
咳完,他的手还是没松开。
“我手冷。”
小瓷试着提醒他。
牵着的手,像是能把他的温度源源不断送过来。他的气息,压迫自已,他的温度,灼烧手心,心脏突然加热,体内血液翻涌,僵硬的身体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在回温……
郁枫靠着轮椅椅背,模样混蛋,“怎么回来的。”
突然岔开的话题,让小瓷神情凝滞,她在先回答,和先抽手之间纠结了一会,最后,没骨气地选择了先回答。
“打车。”
不想好好回答,他们离的太近了。
“打车,搞成这样?”
郁枫冷嗤,投来轻蔑一眼,一下让小瓷想起,自已样子正狼狈,什么都被他看在眼里,很没隐私,很没自尊。
“最后几公里走回来的。”
郁家老宅隐私性强的同时,地方太偏,打车软件爆了,本来就排不上单子,更别说,接个半山豪宅的单子了。
郁枫眼神恣睢,声线本来就低,听不出什么起伏:“几公里。”
几公里是几公里。
问这么细干嘛。
小瓷看着他的眼睛,搞不清楚原因。
“八公里。”
她冒着大雪,走了八公里,只为了回来,兑现承诺。
虽然晚了,但态度还在。
“发现郁霖也在,所以着急回来。”
转瞬之间,郁枫身上的阴冷气场又腾起,他口吻凛冽,尾调危险,给她留了唯一一次解释机会。
“我回来……”
声音逐渐模糊,小瓷停顿,换了气口,迎上他幽深冷戾的目光,粉唇轻启:“不想你生气。”
他生气,遭殃的是自已。
比昨天聪明,郁枫淡淡掀下眼皮,松开了她的手。
松手代表放过?
正当小瓷庆幸,只听他说:“茶冷了。”
抬起头看他,果然,深色的漆眸也在看自已。
为人鱼肉滋味不好受,但也只能忍,小瓷清声:“我喝。”
说完,她伸手,拿了杯子,一口干了。
像是有毒药,她吞咽的动作很不连贯。
郁枫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嫌弃?”
原来他知道是一个杯子。
她喝完,他会喝吗。
不会。
简直无理取闹。
“没有。”
想不到怎么说,只能这么敷衍。
小瓷把杯子还回去,手不小心碰到了别的,一个黑盒子掉落在地,砸出来一个金色choker。
她刚想道歉,郁枫冷冷的声音落了下来。
“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瓷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给你准备的项圈。”
不等她思考,郁枫直接把答案告诉了她。
头发丝上,雪结成的冰融化了,一缕一缕都是湿的,小瓷抬眸,眼里害怕戒备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轻松。
郁枫看着,很满意,总算不装了。
他喜欢让人彻底绝望前,品尝到一丝希望,“我再问你一遍,你好好回答,我满意了,你可以不戴。”
“到底嫌弃,还是不嫌弃。”
这问题无解,根本没有答案。
回答嫌弃,他会生气。
回答不嫌弃,谁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答案。
短暂的几秒,像是过了很久。
用了排除,小瓷颤动湿漉的睫毛,轻声吐出:“不嫌弃。”
“回答……”
他故意吊人胃口。
“错误。”
“……为什么会错。”
小瓷知道他在为难自已,又不得不从中寻找希望。
她情绪崩溃,郁枫却感觉不赖。
“问问你自已。”
问她,问她那就是嫌弃。
小瓷被彻底逼进死胡同。
答案怎么才能让他满意,“不嫌弃”不对,那就“嫌弃”,真到了“嫌弃”,又是万劫不复。
她吸吸鼻子,低掩的杏眸划过一抹决绝。
笨蛋擅长随波逐流,聪明人更喜欢反败为胜。
万物安静,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小瓷凑上前,吻住了他的唇——
一秒,就离开。
没给他推开自已的时间。
她鼻尖下,是他身上好闻的柑橘香,有凝神的作用,可以安抚一点她晃荡的心魂。
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但有冲动,做了就是做了,不提后悔。
“我的答案,还是不嫌弃。”
……
郁枫脸色僵冷,隐忍的怒意盖过了他黑眸正中常年的寒霜。
他死死看着她的脸,声音过于平淡而显得阴森可怖。
“谁允许你碰我。”
如果不是他腿脚动不了,那自已一定会被踹断骨头。
小瓷强忍不下膝盖剧痛,早就已经跌回了地上。
他连亲都不说,只说碰。
小瓷听出了他深深的嫌弃。
自已未必比他好多少。
她也恶心,特别特别恶心。
“这样,够吗。”
可以证明她不嫌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