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从手机里传出,很短,像清风吹过。
听到是自已熟悉的人名,郁枫眸心微凝,转瞬,冷冷勾起唇角:“不长记性,死过一次还喜欢。”
费洛面色沉重,隐隐露出担忧。
于熙前来告知少爷孙彭两家决定联姻的同时,还带来一则消息。
“少爷,你绝对想不到,老先生选中的抄经女,喜欢彭家少爷,还和他表白过。”
孟小姐?她怎么会和彭少爷扯上关系……费洛觉得不太可能。
可于熙的情报,一向不会有错。
“说下去。”
郁枫凛然出声,幽幽抬起深冷的眸子。
接到指令,于熙将自已调查到的全部说了出来,最后强调:“没过几天,孟沅浠就自杀了,但没死成,后来来了郁家,这事没多少人知道,估计连孟家都不知道。”
自杀……
费洛感到震惊。
佛前最忌讳见血,抄经者怎么可以是一个刚自杀过的人。
没人想得到。
正因为没人想得到,所以册子里也没有写明。
责任摊下来,他的过错最大。
“少爷,是我的疏忽……”
费洛低头认错。
是他没考虑到……
“继续。”
听到女孩曾经自杀过,郁枫原本疏淡的眸色霎时蓄上幽光。
爱到要自杀。
他好久没听到这样好笑的话了。
于熙挑衅地看了费洛一眼,接着说道:“这事查起来,真不容易,有人提前销毁了酒店监控,我好不容易才搞到一份。在场的几个富家子弟流传出来的版本是,彭少爷很生气,见到房间里有女人,摔门而出。但事实上,那天彭少爷进去后并没有立马出来,差不多隔了十分钟他才开门。”
十分钟,既模糊又暧昧的一段时间。
不够他做什么,又够他做什么。
郁枫没想到,自家选中的抄经女,会有这么多故事。
还去喜欢彭陆南。
自已吃药把自已送上对方的床,他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她有这么大的本事。
正当他流溢嘲讽,桌上的手机弹出一则消息。
女孩嗓音低柔,喊人名字倦倦的像喊情人:
“彭陆南。”
……
小瓷想事没多久,秦姨敲门送来美食,她闻到香味后,瞬间忘了这些本来就与她无关的破烂事。
晚上抄经很顺利,她已经把谨小慎微刻进基因里,铅笔描一张,毛笔写一张,五个多小时,能写十四五张。
金炉底下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香灰。
没人比她更珍惜抄经这份工作。
因为过的太轻松,所以当小瓷看见郁枫,心里除了惊讶,还有厌恶,厌恶他为什么要住这里,让她每天提心吊胆,像前几天一样,离她生活远远的多好。
虽然这个想法很无耻,这里才是他的家,但人在生气的时候,是没办法做出理智反应的。
“看到我,不高兴?”
郁枫眼神寡淡犀利,一身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坏。
她表情管理有这么差吗,小瓷忍不住怀疑自已。
“没有。”她赶忙否认。
“那就是高兴。”
郁枫目光轻扫,外露出几分睥睨。
小瓷脸上闪过怔愣,她不懂,他今天怎么会有闲情和她开玩笑。
像是某种危险的预兆。
“嗯。”
迫不得已承认。
“需要我推你上楼吗?”
他们在后院相遇。
费洛又一次不在。
郁枫白天常在楼上,极少下来一楼。
小瓷适时扯开话题,想着把他送上去,自已还是能享受没人打扰的太阳浴的。
他需要佣人自觉,会察言观色,她正好装软柿子装出了经验。
“这么着急想把我赶走。”
郁枫声线泛着凉,狭长的眸子里点翠淬阴沉的伪善。
总觉得他话没说完,后面还有别的说法需要她去揣摩,揣摩不对,就会受到惩罚。
想到他离开前,自已被折磨地晕倒,小瓷面色如蜡。
“……不是,今天太阳有点大。”
冬天,太阳太大的话,也会晒伤皮肤。
说完,她差点咬到舌头。
太诡异了。
这种细节,应该只有情侣间才会关心吧。
郁枫微微后仰,睨着她仓皇的目光,哂谑:“你不晒?”
“……”
小瓷正准备晒日光浴,院子里有她之前摆好的太妃椅,就去拿个墨镜的功夫,郁枫回来了,打乱了她所有计划。
郁枫觉得她说话不诚信,急于赶他走,是因为太妃椅旁边,还摆了一盘水果,两块布朗尼,一杯巧克力榛果牛奶饮……
“我涂了防晒。”
小瓷从紫色毛呢外套口袋里,拿出防晒霜摇了摇,以此证明,她不怕晒。
至于院子里这些东西,她环顾一圈后,解释道:“我嫌弃自已太白了,不想这么白,想晒黑点。”还有医生说她缺钙,需要多晒晒太阳,加快营养吸收。
这次被撞见,有点倒霉,小瓷知道。不过她也很清楚,自已这严格意义上不算犯错,只要表现的不是太心虚,那一切都还有的说。
她不止一次这么干了,干之前还问过费洛,他也说的可以。
后院这半边和佛堂隔开,理论上没什么人,偶尔花匠会路过,去花房侍弄名贵花草。
除了郁枫,没人敢在佛像边围炉煮茶,她都是找一个佛像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摸摸躲起来享乐吃东西。
“我马上收起来……”/“没人不准你晒太阳。”
两人同时开口,小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怀疑自已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眼神。”
郁枫穿的不多,薄毛衣外面搭了件衬衫外套,很家居,减淡了他身上强势残虐的侵略感,照理常年不出门的人,皮肤会偏白,但他不是,就正常肤色,给人很健康的感觉。
小瓷有些不自然,心里觉得他奇怪,但目前事情发展有利于她,她也不准备没事找事。
很平淡地道了一句谢,她低下眸子,随便他等会要不要她帮忙,最好是自已上楼,她不想和他多待在一起。
“和我说谢谢。”
轻嗤一声,郁枫嗓调玩味,掩藏在黑眸底下的阴恶,终于显露出几分。
“那天我叫你跪的事,你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