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四回过神,范克已已经离去,边上立刻有个小厮上前说道:“四爷,姑老爷刚才说让您对少爷多上点心,再怎么样,他也是国公府少爷。”
许四木然的点点头,挥手让人都散了,等四下没人了,木然之色消失得无影无踪,匆匆回到屋内写下一张纸条,用油纸包裹着塞进了后门屋檐下,这才再次去往听雨轩。
宅子的另一头,一个容貌姣好的妇人正在书桌前作画,画上一个英伟的男子跃然纸上,胖丫头急匆匆的跑进来。
“夫人不好了,大少爷得了离魂症。”
这突然地消息让妇人执笔的手停下了动作,一团墨汁直接滴到画上,好好的画就这么毁了。
妇人盯着画看了一会,摇摇头,“可惜了,可惜了。红儿,掌嘴。”
侧边叫红儿的丫鬟走到胖丫头面前,举手就是几巴掌,扇的胖丫头直接瘫坐在地。
妇人从珠帘后慢慢走了出来,“教过你多少次,不要毛躁,死性不改,希望这几巴掌让你长点记性。还有,记住了,我让你去照顾大郎,不是让你擅作主张,作威作福去的。国公府姓许,不姓魏。”
胖丫头连忙改成跪姿,连声求饶表示再也不敢了。
妇人自然是许汉的姨娘,魏秋棠。
此刻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那的珠儿,眼神冷漠,直到珠儿求饶的声音逐渐沙哑,方才开口。
“好了,起来吧。念在你是我娘亲安排过来的,这次就算了。你如果还有其他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趁早断了念头,不然老爷回来了,我也保不住你。”
珠儿嗓子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点头。
魏秋棠走到窗边,看向听雨轩那个方向。
“红儿,你说我对大郎如何?”
红儿轻声应道:“夫人对汉哥儿不是亲娘胜似亲娘,远哥儿都比不过。”远哥指得是许汉同父异母的弟弟许远。
魏秋棠自嘲一笑,“往自已脸上贴金的话就不要说了。对大郎,我虽不曾亲近,却从未亏待过他,这宅子很大,大到很多人离心离德,尽是些腌臜事;却也很小,小到妖风不断,当我是死人不成。”
说到后面,柳眉倒竖,显然是动了杀心。
红儿担心魏秋棠要做些什么,轻声劝道:“夫人您消消气,珠儿也知道错了,至于宅子里的其他人,让管家梳理一番便是。”
“算了,留着吧,老爷心里跟明镜一样,他既不发话,随他们去吧,不过,必要的敲打还是要有的,不然我这当家主母的脸面要被人踩到泥地里了。”
显然之前许清华说骂了她是真的。
“红儿明白。”
“再过几日老爷就回来了,回头你送些补品给大郎,另外......”
话未说全,红儿却是懂了,表示明白。
送补品只是一个借口,探明虚实才是真。
等丫头们都离开了,魏秋棠回到书桌前拿起刚才毁掉的画,轻声呢喃道:“文哥,你既不喜欢大郎,为何对我还是若即若离?我哪一点比不上离姐?这些年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怎么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你......”
随着不断的发问,魏秋棠的眼神逐渐迷离,声音也越来越小,她将画紧紧拥在怀里,手握的地方因为越发的用力,已经撕裂了,她却并不在乎。
没人知道小楼里发生的这一切,宅子暗流涌动,许汉则回到床上,期望自已闭上眼能回去,虽然厌倦原来的世界,可是这个世界也累,只期望这一切都是梦。
上一世通过拼搏加上时代的红利达到了一般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可是空虚感油然而生,想趁着自已还能跑的动,学别人四处去‘流浪’或者弄一片地种种菜......可是出门没多久就碰到安然,然后就来这个世界。
可见自由都是相对的,绝对的自由就会有绝对的危险。
想着想着许汉有种跟身体产生共鸣的感觉,心中猜测原身估计也厌倦了府里的生活,也有一颗浪迹江湖的心。
重新睁开眼,见安然还在打坐,如果不是她的胸脯还有微微的起伏,他都要怀疑人是不是嘎了。
没去打扰安然,许汉走到书架前,仔细找起来,很快便在一个不起眼的夹缝中,抽出一本书,翻开没几页便看到稚嫩的笔迹还有成熟的字体,看笔迹明显是同一个人写的,上面写着对前几页内容的看法,接着翻下去,或多或少的都写着一些。
接着寻找,很快又找到一本,同样写了读书心得,看法犀利,精准独到。
接连找了好几本,许汉心中有了定论,前身真的有在装傻,随即疑问浮上心头,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干嘛装傻?而且怎么会被人暗算的?还是在自已家里。
退后一两步,看着整排书架,许汉觉得这个书架里的某本书肯定藏着秘密。
正经人可能不会写日记,但读书人都有写随笔的习惯,从他的读书心得中也能感受到,长篇大论不敢说,只言片语肯定有写,可是他会藏在哪里呢?
一时想不出头绪,索性不去想,到书桌边磨墨提笔,认认真真的写下横渠四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写这四句,跟他想要的完全不是一个路子,于是在这四句下面又写下一句关我屁事!顿时念头通达,扔下笔端详半天,抛出一句:
“字不错。”
转身下楼回到躺椅上,前前后后捋了一遍目前碰到事情,最后无奈的发现,范克已的话是目前最适合他的。
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