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汉跟安然离开之后，刘之文突然开口说道：“师父，你觉得他俩有问题么？”
停尸房最里头的阴暗处走出一人，左脸颊有一道骇人的伤疤，在烛火下平添几分阴森。
“暂时看不出问题，你既跟他搭上关系就继续监视。不过这小子对断狱竟也有一手，这跟存档完全不符，特别是他那个丫鬟，看她站位，不丁不八明显身怀功夫，可是又感受不到炁，奇怪得很。”
刘之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师傅，我觉得这两人是有些秘密，但是并无其他不善之处，我们这么针对国公府，只怕会......”
那人轻声笑了起来，只是笑起来更恐怖。
“人心会变，不要将一时的认知当作长久的认知。我们也只是监视，并没做诬陷栽赃的勾当，没事自然是最好，有事怎么办？不要忘了当初你加入千秋阁发的誓言......”
刘之文立刻抱拳行礼，“卑职不敢忘。”
“好啦好啦，不要这么严肃，这里只有我们师徒二人，等你见多了，你就知道了，人是最不可信的，都说我九手狠辣无情，可那都是被逼的。”
“谨受教。”刘之文依旧端在那里。、
可惜许汉不在这里，不然他肯定要诧异，因为他想象中九手是那种神捕的形象，可实际上的九手更像是土匪山大王。
光头，浓眉，三角眼，任谁第一眼看到都不会将他当好人看。
“你......算了，随你吧，明日先不要轻举妄动，至于找万年县监生的名录，等我请示一下上峰。”
想了想，九手补充道：“拉上许汉，他既然关心鲍大志，还问了万弘，特别是对万年县感兴趣，说不定他跟我们是殊途同归......再检查一下尸体，刚才那小子还发现了什么却隐着没说......”
许汉跟安然出了大理寺，就看到不远处的高家兄弟，四人会合后许汉提议去朱雀大街逛逛，反正京都也没有宵禁。
路上安然小声问他：“你发现了什么？”
许汉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到了夜市再说，这里太安静，我有点不放心。”
等到了夜市，那场景真是宝马雕车香满路，一夜鱼龙舞，人声鼎沸，灯光如昼，好不热闹。
“鲍大志家人的手跟鲍大志一样，可见他们一家人都做着同样的事。我就在想，这样一个年代，什么事是需要经常握着枪棒一样的东西，又不练武也不从事农桑？想来想去，到是想到一个，但是不确定，回去要翻一下书看看兴庆府，凤翔府两府记事。”
安然让许汉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说：“你也怀疑他们是倒斗的？”
许汉嗯了一声，只是语调有点上扬，他对安然也这么判断感到很意外。
“别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这类人我接触过，他们手上的老茧几乎一模一样，本来我还打算说出自已的猜测，可是看你跟那个刘之文突然翻脸，我也就懒得多嘴了。”
“瞎讲，哪有翻脸，还是很友好的交流信息，互通有无的嘛。你看看，全是事，国公府也不安全，都被大理寺盯上了，咱们还是要想办法趁早搬出去。”
“帝国亡我华夏之心不死，你是忽悠我之心也不灭，找着机会就忽悠是吧？”
许汉大呼冤枉，安然压根不信他，“你不能因为刘之文怀疑你就认为大理寺盯上国公府，还不是你问他鲍大志的事自已撞枪口上了。”
“不不不...咦，这个糖葫芦还不错嘛......”
“你偷我糖葫芦干嘛......”
“看你吃的挺香的......别动手啊，大街上呢，给你家少爷留点面子......你想想，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邀请你去他工作点看看的？我又不是领导；还有，诺大个大理寺晚上没人，就他一个，大理寺未来之星成保安了？想想也不可能嘛。只能说刘之文为了试探我，弄出了这么个环境。”
安然心里是认同许汉的说法的，只是嘴上不肯承认，继续跟他抬杠道：“刘之文都是未来之星了，行点方便怎么了？谁告诉你大理寺晚上没人的，你不能因为自已看不到就当他没人啊。”
“唉，你这不是抬杠么。”
“怎么是抬杠呢，理越辩越明，说不准说着说着就猜出真相了。鲍大志一家都是倒斗的，杀他的人差不多就是两种，买家或者同伙。再去排查一下他那个房子，什么时候租的，有哪些人经手了，平时有什么人进出过，总能找到线索......”
许汉呵呵两声，杠是吧？不是只有你们女人会杠的。
“那也有一种可能啊，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被人灭口。比方说发现了万弘跟郑修齐的勾连，打算敲诈，最后被幕后之人灭口。”
“你当你有主角光环啊，想到什么就是什么，碰到什么就跟追查的事有关？听姐......介闷一句不？太顺利的事不是好事。”
“我可是看过几千集柯......”
两人正拌着嘴，就听到前面有人争吵，高达跟高进迅速贴近两人，防止出现意外。
四人感受后面不少人往这边挤过来，连忙往路边上挪，有吃瓜的心，但是没必要非往前挤，他们可不想万一人太多发生踩踏，那时候跑都不好跑。
在边上听了几句大概明白什么事了，京都最大的勾栏红袖天香，晚上有表演，等下就要开始了，前面两人因为抢位置发生争吵。
“要不要看看？”
许汉有些犹豫，问安然，安然踮起脚却根本看不到远处，十几岁的年纪，还没发育好，有点矮。
高达见安然这个样子以为她想看，四处张望了一下，“少爷，你看那，我们去那边，应该能看到。”
不远处的街对面有一家三层酒楼，上楼大概就能看到红袖天香的表演。
许汉心想难得出来，看看也无妨，随即四人挤过人群，走到酒楼，高进直接一锭银子拍在柜台上要了三楼雅间。
上楼推开窗户，街对面看得一清二楚，有一个大的圆台，铺上了地毯，台两侧半透明的帷幔遮挡住乐工，一群丫鬟一样的女孩子拿着花篮在那撒花瓣。
“进哥儿，这红袖天香都有些什么？”
高进愕然的样子看的安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高进也觉得冤，凭什么问我啊，我像是经常去这种地方的人么？
“不是，少爷，我也......咦，栋哥儿，这这，这边。”
楼下不远处胖猪头一样的程栋正踮起脚往舞台那里看，听到有人叫他，寻声看过来，这不是我许哥哥么，当下大喜，屁颠屁颠的就上了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