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能成为沈瑶的近侍，自然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她习武时不知受了多少的伤，这伤于她而言也不过尔尔。
但是……皇女殿下似乎比她自已还要紧张。
沈瑶蹙着眉头给她做应急处理，已经有人跑去找医师了，但这地方确实偏了点，怕是要多等上一会儿。
林若下意识想要宽慰：“殿下，小伤而已，奴没事的。”
沈瑶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即便是小伤，要是放着不管也会出大问题，不可马虎！”
林若张了张嘴没再说话，她已经习惯不去反驳沈瑶了，这不仅仅是她作为皇女近侍的职责……
医师来了，先是在沈瑶的死亡凝视下给林若处理好了伤口，再三保证林若会没事之后沈瑶才放她去看看阿松。
此刻的阿松已经被控制在小院里了，各个门窗都被护卫守住，连王掌柜也不被允许放进去，她只能呆愣愣地守在门口，仿佛失去了灵魂一样。
她这副惨样没让沈瑶动什么恻隐之心，她身边的人被这个人的儿子伤了，她势必要讨个公道的。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王掌柜，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声掌柜，沈瑶是在嘲讽，一个会伤主的东西，她是肯定不会再用的。
王福芙也明白，但是她依旧耷拉着脑袋：“殿下……老奴……想向您坦白一些事。”
“说！”
王福芙环顾四周的护卫：“殿下，可以将她们遣散吗？”
沈瑶查看过她的面板，武力值只有两百多，一对一绝对伤不到她，随即遣走了几个离得近的护卫，但也只是让她们守在能看见她们，却听不见她们对话的位置上。
王福芙也没再提什么意见，缓缓开口道：“福来旅社的生意不好，这个老奴没有骗您。但是江贵君与您每月送来的东西是远远够用的……老奴从前也一直勤勤恳恳地为主家做事，拿着还算不错的报酬养着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儿，日子还算是美满……”
说到这，她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停顿了片刻才开口道：“可是……后来阿松出了事，他被一个富贵娘子害惨了！骗身骗心，未婚先孕也就罢了，即便被那些人戳脊梁骨，我也从没想过放弃他！老婆子我多年下来也有些积蓄，养活他和一个奶娃娃还是可以的！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后天的话她越说越小声。
“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昧些福来客栈的银钱去养他们……但是，这个孩子……居然被那个王八蛋的恶毒夫郎发现了！”
“那时的阿松已经九个多月的身孕，孩子是被生生从体内打出来的！阿松命大挺下来了，但是孩子……直接就被那个贱人摔死了！那个王八蛋！那个王八蛋！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从来没有！”
王福芙脸上也开始出现类似于阿松的癫狂，她们不愧是母子，连疯了的样子都极其相似。
“老奴最后悔的是……在阿松的苦苦哀求下，把孩子给他看，然后……他就疯了！我的阿松啊！那么聪慧，那么漂亮的好孩子！就这样疯了！”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疯的不是那个王八蛋和她那个恶毒的夫郎，而是我的外孙和我的阿松！”
她情绪逐渐激动起来，眼中满是怒火和憎恨，这些话也是对着沈瑶质问出来的，甚至还想近沈瑶的身抓她的领子。
沈瑶面无表情地将她踹翻在地，然后一脚踩在她的胸口，让她无法起身：“别得寸进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福芙莫名开始笑起来眼角流出的却是泪，她心如死灰，“老奴承认，福来旅社这三个月的钱，都被老奴拿来给阿松治病了……”
“今日阿松袭击了您，还伤了您身边的林大人，老奴看得出来您重视林大人。您兴许是不会放过阿松了吧……老奴这辈子也就指望着阿松能快快乐乐的，既然阿松都没了，老奴也没什么活的念头了……”
“江贵君与殿下于老奴有知遇之恩，是老奴对不起你们，这些年老奴没有功劳也算有些苦劳，除了昧了些银两，也不曾……”她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再度开口，“不指望殿下能放过我们，但求殿下能给老奴和阿松一个体面些的死……”
话还没说完，屋内传来一阵短促且尖锐的叫喊声：“娘啊！”
王福芙的话戛然而止，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是阿松，是阿松的声音！”
然后她推开了沈瑶的脚，一把将门打开。
阿松没有了癫狂，而是露出了跟王福芙记忆里的一样甜美的的笑容，他无力地抬手伸向王福芙：“娘，是孩儿不孝……”
王福芙急忙跑去，还没来得及等她握住那只苍白无力的手，那只手就已经无力地垂下去了，一滴泪从阿松的眼角滑落没入鬓中。
王福芙惊慌失措地握住他的手，情绪濒临崩溃，已经完全丧失了对其他人的感知。
医师最后给阿松做了一些检查，叹了口气就出去了。
沈瑶或许也猜到了，但还是问了一句：“人怎么了？”
医师摇摇头：“回殿下，人已经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