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缩在堡中已有近半个月,刘平发现金军没有丝毫进攻的意图。
算了算日子,已经快到了皇太极败退之日。
于是,刘平便将堡中所余全部兵力集中了起来。
经历了半个多月的血战,堡中只有两个骑兵司的编制是满的。
火器司的大炮全都没了,鸟铳手只剩下了一百五十人。
赵黑子和赵小五二人的左右两司总兵力不足300人,王平和罗孝武的前中二司的总兵力不足400人,只有后司还保持着200人的完整编制。
为此,刘平特意将后司拆分了开来,用以补充各个司的兵力。
这样一来,现在台下站着的便是堡中拥有完整建制的六个司。
加上骑兵司的六百骑,共有一千四百多人。
“兄弟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整整一个月多月了,建奴还没有攻下大凌河堡,这全是大家竭力死战的功劳!”
刘平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讲完,台下是欢呼声雷动。
“倒酒!”
随着刘平的命令,几十个亲卫搬来了十几坛子的烈酒。
各司中的军官鱼贯而出,领取酒水,又命人将一碗碗斟满酒的大瓦碗如流水般送到了各个兵卒的手中。
“兄弟们,先敬战死的兄弟!”
由刘平带头,他双手捧着那碗酒水,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军中的杂役们开始倒第二碗酒,众军卒的脸上有的在笑,有的已经是泪流满面。
依旧是刘平领头,他将第二碗酒一饮而尽,那酒水就像一道清泉,瞬间流进了他的喉咙。
随即,瓦碗被他狠狠地摔碎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家也纷纷效仿,那摔碗的声音,犹如阵阵战鼓,激励着每一个人的心。
“现在都给本官回去睡觉!”喝完了酒,刘平下达了一个让人莫名其妙的命令。
这大白天的,好好的睡什么觉啊?
但出于对军令的尊重,众军卒还是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回营休息。
只有李安全的目光有些异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和他想的一样,刘平打算夜袭金军大营。
那么久的拉锯战,金军又没有主动发起进攻。
肯定是前线的战报并不如意,导致了莽古尔泰的战斗意志消沉。
要是皇太极真的攻下了宁远,正蓝旗绝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的看着明军仍然占据着大凌河堡。
又仔细分析了历史上的一些记载,刘平仿若洞若观火般敢肯定地下了判断,金军可能已经开始了大规模溃逃。
所以,面前的正蓝旗虽然兵力上占据优势,但其军卒的士气必然如霜打的茄子般无比低落,若是这时候将水彻底搅浑。
莽古尔泰必将如无头苍蝇般不攻自乱,那时候便是真正的痛打落水狗了。
与刘平想的差不多,此刻金军的大营之中。
莽古尔泰正满脸忧愁的抱着一个酒坛,身体不由自主的摇晃着,就连里面的酒水淌了一地也不自知。
三日之前,他已经收到了皇太极命人送来的密信。
告知了金军连战连败,并已经开始陆续撤退的消息。
莽古尔泰当时就急了,抓住了送信的甲喇额真询问正蓝旗何时撤退。
那甲喇额真却是表示不知道,并告知了杜度正在赶来的路上。
莽古尔泰是知道老八的奸诈的,听闻杜度要过来。
心中便已经知道了皇太极的想法,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要为大军垫后了。
想到了这里,莽古尔泰又将门前的酒碗倒满,一饮而尽后大骂道:“恶贼洪太,竟将我置于如此境地,实在是奸恶无比!”
门外站岗的白甲兵听的是面面相觑,心知这三贝勒酒又喝大了,又开始骂起大汗来了。
黄昏的夕阳慢慢落下了地平线,夜色悄无声息的降临。
刘平一把从床上翻身而起,大喊道:“梁飞,为本官披甲!”
很快,一身黑色山文甲的刘平将铁盔也带了上去。
刘平一声令下,锣鼓喧天,如雷贯耳,将所有人都从睡梦中唤醒。
他看着闻讯赶来的军官们,脸色平静如水,缓缓说出了夜袭的计划。
众人一听,眼中皆是闪过一丝亮光,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憋屈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拿这些建奴开刀了。
吩咐了几句,为了达到心中瞒天过海的效果,刘平将老李头单独叫了出来。
他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吩咐道:“老李头,将城中的所有民夫都召集起来,每人手持一支火把,只要战鼓声一响,你就带领他们为大军摇旗呐喊,助威杀敌。”
老李头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他终于明白了刘平的良苦用心。
……
李安全套着铁甲,静静的站在一块高坡上,身后则有四百轻骑相随。
远处,突然传来了明军如雷贯耳、震耳欲聋的呐喊厮杀声,其中还伴随着战鼓那犹如滚雷般的隆隆声。
见到时机已到,李安全扯着嗓子大喊道:“杀奴!”
四百轻骑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杀出去,迅速举起了手中的骑弓,绕着金军大营开始弯弓搭箭。
一根根被点燃的火箭宛如流星火雨般,纷纷扬扬地落进了营帐中。
射完了十几轮火箭,这些轻骑也不停下,继续绕着金军大营飞奔。
莽古尔泰正在大帐中睡觉,梦中的他已经拿刀逼着皇太极让出了汗位。
正想一刀结果了洪太奸贼,突然那张胖脸一变,变成了一个亲信白甲兵的脸。
“主子,大事不好了,狗入的明军来劫营了!”
莽古尔泰犹如坠入冰窟窿一样,瞬间是惊醒了。
“气煞我也,这帮没卵的狗贼,竟还敢偷袭我大金天兵!”
莽古尔泰很快便穿上了盔甲,提着大刀便走出了大营。
推开一堆惊慌失措的步甲兵,他来到了营中最高的箭楼。
抬头往远处一看,只见四周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火把,漫山遍野都是喊杀之声。
“败了!败了呀!”
哀嚎了一声,莽古尔泰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看到这种场景,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明军的大军已经到了。
要不然双方相持十几天了,对面那帮明军老实的很,怎么偏偏今日来劫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