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女人,该不会是装的吧。”
我还在梦中奋力向前奔跑,听到来自光亮处有些模糊不清,远远近近含糊的声音,有些惊喜。
这不是就可以证明,我马上就能看见人了。
“不好说。”
另一道声音在我的左上方响起。
怎么感觉,这两个声音都不大聪明的样子。
紧接着,左上方继续响起“毕竟天子有吩咐,人醒了才好继续审。”
继续审?!
我这是在牢房?!
意识逐渐清晰,但我的眼睛没敢睁开,佯装熟睡的样子眯开一条小缝,果然,是那种透不进光亮的牢房。
我躺在一个牢房里,身下是杂草席子,也就翻半个身子的距离,就是用木头桩子一根根立起来的牢门。
那两道声音,就是靠在牢门上看犯人的声音。
我的手瘫在杂草席上,有些不满。
凉就算了,还潮,潮也算了,我说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把我自已给送进了牢房。
心里正不爽呢,那个靠一张嘴就把我送进来的始作俑者却好巧不巧的出现了。
“天子!”
稀稀拉拉,能听到两个看押者跪下作辑的声音。
身上穿的盔甲,腰间配的短剑,一相撞,就发出了不算悦耳的击打声。
吓得我赶忙阖上双眼,尽量让自已的神情变得自然。
嬴政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躺在杂草席子上的我。
好像抓到了我装睡的漏洞,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把人带到审讯室吧。”
“说不定审着审着就醒了。”
随着声音越来越远,我能判断出他应该走远了,可能就是去刚刚他嘴里说的审讯室吧。
看来是躲不过了。
我的大脑飞快运转,想着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自已活得更久一点。
所谓穿越回来捍卫历史正确性的事,看来是做不成了。
被两个看押人架着胳膊拖着腿的行走,我还在心底朝着倏忽说了声sorry。
虽然我和他不是很熟吧,但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的那个时代,他都好像成为了我的上司,让我有种周末写不出一周总结报告,就不是一个好员工的愧疚感。
感受着身上传来的痛感,我不禁皱了皱眉,合计着刚才自已一直是躺着的,没有活动,自然也感觉不到痛感。
我装作被撞了一下头,软绵绵的歪向一边,想借此测试一下我的脖子有没有被上药之类的。
很好,也没有。
虽然我能感觉到脖颈上的活动有些僵硬,但我知道,那是我的身体系统救了我,并不是他喊人看病救得我。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疤,或者说,有没有割到什么血管之类的,我稍剧烈运动,真得害怕把刚刚愈合好的上皮组织给撕裂。
看来,他是真的不信我啊,没有用的人和没有价值的人,他现在应该在审讯室都坐好了,并且挑选好了他喜爱的刑具。
只要我承认了那日的刺客就是我,第二天,我的头颅就会挂在城墙大门被人警示。
“放那吧。”
嬴政看了一眼被两个看押者拖行着的我,垂眸看向自已手中的短剑,欣赏着剑刃上的寒光,眼波流转。
看押者一点都不温柔的卸下我的肩膀,就那么草草的把我扔到正对着嬴政坐着的地上。
半跪在地,等候天子的命令。
“闲杂人等,一律出去!”
嬴政又用指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剑刃,漫不经心的说出这一句。
他口中的“闲杂人等”,是除我和他之外的所有第三者。
赵宦官也不敢叮嘱些什么,毕竟因为这个刺客,本来一同审讯的李大将军都被罚了,现在正在武营场举鼎扎马步一个半时辰了。
而当时一同参与审讯的其他人,都死了。
看来此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赵宦官半弓着腰,微微作辑,示意那两个看押者先出去,自已垫后,将门跟锁紧。
我听到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尽量走的安静,然后就是有些沉重的门吱吱呀呀,紧接着就是金属上扣的声音,清脆利落。
虽然我的眼睛是紧紧闭着的,但我能感觉到这个房间的阴暗,几乎没有任何外面的光亮透进。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飘着丝丝血腥味,可能我身下躺着的地方,就有不知多少受刑人的血液干了又湿。
这么想着,我有些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在汗毛竖起的一瞬也如一个个小山丘一样从我的皮肤上凸起,绵延不断。
空气安静着,我只能听到从他那边传来的呼吸声,可他久久不开口,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继续把玩他手里的那支断剑。
反正这种煎熬等着受刑的感觉,比直接宣判我死刑更让人难受。
可我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装睡,现在更要硬着头皮装下去,只要他没有开口,那就证明我还不至于落地成盒。
“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就怕安静的氛围突然被打破,他的语气依旧清冷的很,犹如我被抓那天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一样。
没有任何情绪,用着疑问的语气,陈述一件事实。
我对他使用的小伎俩,并且被他识破的事实。
我不动声色的咽了口唾沫,想着怎么到底是睁眼还是不要睁眼,或者说要不我现在就润一下嗓子,免得一会儿解释声音却成了公鸭嗓,可能他一个不开心,又要杀了我。
“哼,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演的真好。”
见我没有回答,他又说了一句。
只不过,语气里充满了揶揄。
他的这句“骗子”,也不知道是说我装睡还是之前失约那件事,不过听到他这一句话,我的心居然会漏掉几拍。
倒不想被喜欢的人看见的那种害羞感,而是介于害羞和做贼心虚之间的一种感觉。
我居然都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你脖子上的伤可没好,难道还想试第二遍?”
从没有任何感情到语气充满揶揄再到如寒窑般的阴冷,他的情绪变化,只用了三句话。
我却被吓得如条件反射一样睁大了双眼,下一瞬又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就那样怔怔的望着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