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带够钱了吗,家里为了给爸治病,已经没钱安排后事了。”
以前觉得‘人在无语的时候会想笑’是个段子,可是安然现在真的笑出了声。
“小姑娘,我们家在筹办丧事,你这样不礼貌吧?”
一个女声响起,安然看过去,应该就是宁母了。宁母脸上找不到丝毫的悲伤,眼里闪着刻薄和精明,和狼狈的宁梓完全不一样。
宁宇也发现了安然,过去和宁母小声说着什么,宁母看她的目光开始变得柔和。
于情于理,现在宁梓和他们没撕破脸,没掩饰好自已是她的问题,安然上前介绍着自已。
“阿姨你好,我叫安然,是阿梓的朋友。”
说完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那母子俩,坐在宁梓边上陪着。
“安然是吧?阿姨心情不好,刚才说话你别在意,你是做什么的啊?”
“是啊安然姐,我爸走的太突然,家里一时接受不了。”
看着对她突然热情起来的母子俩,安然可真没看出来宁父病逝让这母子俩‘接受不了’。
加上琢磨着两个护士和她说的宁家八卦,她觉得更好笑了,这是觉得她是有钱的冤大头呢。
原以为有她这个外人在会收敛点,结果这么迫不及待。她如果是个男的,怕不是都要撮合她和宁梓。
“理解,我是做保镖的。”
安然就静静看这母子俩演戏,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又说道:
“对了阿姨,我是开老板的车过来的,尽量快点筹办,我也好把车还回去。”
当安然说到自已当时做保镖的时候,宁母的脸色就已经开始不对了。
又听说是老板的车,要还回去,宁母干脆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拽着宁宇就坐到安然斜对面,尽可能离远点。
“什么打算?”安然问着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宁梓。现在她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宁父的事情也都落在了她身上。
“我妈刚才说直接找人拉走就可以了,没什么讲究。”
她的声音沙哑,哭得红肿的双眼,显得脸都更加苍白。言语里没有往常的活力,单是这么一句话就好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轻抚着宁梓的头发,宁梓整个人状态很颓废,就像个不会动的木偶一样,眼睛直勾勾看着病床上,盖着白布的宁父。
她觉得直接拉走也好,或许这样有些不近人情,但可以让宁梓早点离开这里。
顾不上什么忌讳,安然觉得就算晚些处理,宁家母子俩也不会有什么伤心的举动,而且人家自已都说要直接拉走。
所以不如早点解决完,才能带着宁梓和宁父回去。
嘱咐宁梓在这等她,也没管听没听进去,安然就再次去了医护站,打听一下殡葬那边的联系方式。
等处理好一切事宜之后,安然回到宁梓身边说:
“安排完了,一会儿殡葬那边就来人。”
宁梓并没有回应她,始终保持那个姿势。直到宁父被拉走,宁梓才在车上哭出来,却还是在极力隐忍着哭声。
宁家母子俩没有跟过来,说是太过伤心,又熬了一晚上,就回去休息了。
这两人没跟着也好,安然不想看见他们那恶心人的嘴脸,她和宁梓也能好好送宁父一程。
等一切事情都处理妥当后,已经是中午。宁梓心疼安然疲劳驾驶的问题,就提议回宁家休息一晚再走。
宁家在乡镇一个老楼的二楼,进门时母子俩都是睡眼惺忪的样子。
抱着装有宁父的盒子,宁梓径自走进了自已的房间。迎面就是浓厚的灰尘味道,明显很久没有打扫的样子,小床旁边还堆满了杂物。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还算能住,宁梓腾出一块地方,把盒子放了上去。
躺下后宁梓瞪着眼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安然见她不睡,就侧过身看她。
“明天把宁叔一起带走吧?”
虽然安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宁梓听出来安然很肯定要让她这么做。
“怎么了?”
“我怕他们照顾不好宁叔。”
宁梓点点头,算是默认。
她知道宁母对宁宇之外的事情并不在意,眼里只有宝贝儿子。她也理解,宁父以前和她说过,只要一家人把日子过好就行。
所以她也从来不埋怨什么,宁父对她和宁宇一直都是平等看待的。
能把宁父带走,她也会心安一些。生前不强求宁母多上心,身后倒不如她带走。
宁梓是那种有点光就睡不着的人,所以房间的窗帘遮光性特别好。
拉上窗帘,小小的卧室里漆黑一片,加上一路舟车劳顿的,安然简单安慰了宁梓几句,两人不多时就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临近半夜,两人已经一天没吃饭了,简单收拾一下就打算出门。
宁家母子俩不知道去哪了,不在房间里。宁梓给他们打了个电话,宁母说让她俩自已去吃,不用带饭回来。
小乡镇没什么夜生活,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快收摊的烧烤店。虽然觉得对不起老板,但实在找不到其他的了。
宁梓还是没什么胃口,安然就点了一人份的烤串,又单独加了份热饮给宁梓。
一顿饭下来,宁梓没吃几口,安然为了让老板早点下班,吃饭也是加快了速度。
“过段时间,北方就该下雪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冷风吹在脸上,安然紧了紧外套,淡淡开口道。
也不在乎宁梓会不会答复她的话,安然难得挽起宁梓的手臂,继续说:
“等下雪,你请个年假,我们带宁叔去看雪。”
闻言,宁梓瞬间红了眼眶,但忍着没哭。
她和安然提过很多次,宁父一辈子没看过雪,他们这里冬天气温到不了零下,所以她工作后一定要赚钱带宁父去看雪。
只是宁父生病以后,终究是她攒钱的速度慢了些,没能赶上。
回家的路上,宁梓逐渐平复好心情。一旁安然声音清冷却柔和,轻声细语地规划着她们要带宁父去玩什么。
她和宁梓到家的时候,宁家母子俩正坐在餐桌前,一见到她们两个,宁母就露出了慈爱的微笑。
刹那间,安然心中警铃大作,但为时已晚。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