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给我起的名字,苏怡家,宜室宜家,我想我爸妈的本意就是将来让我找个好婆家当个好媳妇。从小,他们就按照好嫁风的方式来养我。
但是我性格却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我自已有时候也恨我自已为什么不是个男孩。男孩子能做的事我件件都没落下,爬树、掏鸟窝、打架……我都干过。
我小时候还经常跟我弟因为抢东西打架,我一点也不让着他。我弟一哭,我妈就骂我不懂事,说我当姐的,得让着他。
我凭什么要让?当姐就得让啊?东西都让出去了,你们会主动给我吗?”
苏怡家竟然越说越激动,脸上竟然挂满了委屈和愤怒,她不满地甩动着双臂,仿佛她刚跟她弟才抢了东西,她妈又狠狠地把她凶了一顿。
今天天气很好,难得有个大太阳,又恰逢周末,202室的仙女们也大都窝在了室内。姜小彩挨家挨户地敲了敲门,邀人一起到楼下的公园去散步。
小次卧两个考研的女孩张默和孙澄澄因为要赶复习备考进度就推脱了,大牛每周末都要回老家,韩世英每逢周末定去找她男友。
姜小彩每次去敲小次卧的门,总是女孩张默过来笑嘻嘻地开门,一看就是一张经常熬夜睡眠不足的脸,略显疲惫的眼睛下面总是有两片黝黑,眼神却是一片赤诚。
与她住一起的孙睿澄则不是很常碰见。同时,群里有事或者需要跟其他人social的时候,也总是张默作为小次卧的代表出现。
此时,主卧的姜小彩、客厅隔断的苏怡家、还有次卧的果果,三人一起在公园里沐浴着阳光。
或许是因为苏怡家面临着人生的重大转折点,她整个人总是给人一种很焦虑的感觉,不知不觉总是会把她们三人聊天的话题转移到她自已的家庭、她对象和她所面临的人生抉择上去。
于是,不知不觉间,这段散步之旅的轻松惬意,就悄悄改了氛围变成了纠结沉重,成了苏怡家的她和她的男朋友何去何从的线下论坛。
“你的男朋友就是你的问题,你把你男朋友解决了,不就没有问题了嘛!”郭虢,因为名字作为偏僻字,很少有人能够读对,姓和名两个字连起来发音又有些像“果果”,所以她行走江湖时,干脆就让人叫她“果果”了。
“叫什么都行,千万别叫我姐,叫我姐都把我叫老了。”果果第一次跟姜小彩和韩世英介绍她自已的时候说道。
其实果果比她们都大,但是骨架看上去比较小巧,再加上平时比较注重饮食和打扮,所以,姜小彩一度认为果果和她们是同龄人。
其实,按照年龄来看,果果应该和苏怡家一样,此时多多少少都应该在为感情和婚嫁发愁。但是果果却有一种坦然,但是这种坦然不是那种有底气的精神内核稳定,却总是让人觉得有些不顾死活,有着破罐子破摔的架势。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自杀式单身。果果对外宣称自已也是母胎单身29年。
姜小彩知道了果果不喜欢别人叫她姐,原来是因为她确实是年纪稍长些的姐姐。她不接受自已的年龄,或者她内心还是个脆弱的小姑娘。总之,她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幼稚和单纯。韩世英当时就调侃她,“不叫姐,那就叫哥吧。郭虢,你的名字真的好man呐。”
把男朋友扔掉,确实干脆利落,有时候,你也会发现扔掉这个男朋友之后,连带着问题一块儿都消失了。但是,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这问题或许并不是这个男朋友造成的呢?有没有一种可能,换了男朋友之后,发现问题还在?
姜小彩不能认可果果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
苏怡家也大声抗议起来,“我男朋友其实对我挺好的,什么事儿都听我的。”
又来了……
一顿疯狂吐槽之后,苏怡家又对她男朋友开启了护犊子模式,护犊子模式过后就是找茬模式。“不过,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虎背熊腰的那种,站在我身边,能给我安全感。”
同样的对话,已经循环了好几遍。简直就是敌退我进,敌贬我夸,敌夸我哭,我哭敌劝,敌劝我纠结的死循环。
姜小彩仿佛看见了属于波波的那只蚊子在朝自已疯狂地进击,打也打不死,赶也赶不走。一直嗡嗡嗡地,你每挥一次手,就发现蚊子飞远了,结果它只是飞了一圈,又落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姜小彩也跟着纠结了起来,这道题对现在的她来说是道超纲题。以她现在的经验和阅历还无法想出合理的解题方法。
回到住处,姜小彩去厨房阳台收衣服,却发现小次卧的张默一个人待在厨房阳台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时而默读,时而背诵。
出租房住久了,尤其是在人多空间有限的情况下,里面原有布置的约定俗成的功能都会渐渐地被打破。比如,202室的厨房阳台,本来是用来放冰箱的,却由于阳光在室内的稀缺性,而被当成了晾衣服的地方。
所以,姜小彩得赶在饭点前,赶紧把晾晒的衣服收回去,以免染上了厨房有人做饭时的油烟,落得一个衣服白洗了的结果。
姜小彩非常羡慕小次卧的张默她们,能够这么勇敢地在毕业季做出这样一个高风险的决定:牺牲应届毕业生的身份,投身考研大军。
姜小彩就不敢,虽然说高风险高回报,但是这样的风险,对家庭条件一般的她来说,是无法兜底的。
就算是想要重回校园,她也只能是在自已给自已攒够了学费和生活费之后。
张默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人如其名,但是很爱笑,见人就笑。她的眼睛总是亮亮的,笑起来弯弯的,让人感觉心底暖暖的。
姜小彩见过几面张默的室友孙睿澄,小姑娘总是板着脸,一脸凝重,即使是见了人也是从不主动说话,只顾旁若无人地自已做自已的事。她给姜小彩的感觉就是淡定、沉稳、冷漠,眼睛里充满着人情世故。
记得有一次,姜小彩在家帮她俩签收了一个到付的快递,货到付款。张默很有礼貌的千恩万谢,并且微信给她转钱的时候,转了个比她到付费用多的整数。
姜小彩问过去,张默担心她尴尬不收钱,就找了个理由,说“凑个整数,吉利。”隔着门,姜小彩听到走廊里孙睿澄的埋怨声,“张默,你总是这么有礼貌,显得我就不懂事了。你的谢谢也太夸张了,让人感觉很假。你给钱,转正好的钱就行了,怎么还多给呢?你多给的钱,我可不付!”
一旁的张默对她的小脾气并不生气,反而是很有耐心地解释道,“我感谢她是真的感谢她,如果不是她帮我们收快递,快递员下次送过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感谢她也是应该的。多发了几毛钱,说是凑个整,其实也是感谢她的一种方式,给对方留个好印象,下次再遇到什么事,也好再找人帮忙。”
“就你懂事,多此一举!”孙睿澄不满。张默把钥匙插进锁里,咔哒一声拧开了房门,孙睿澄却耍性子般夺门而入。
张默心里很不是滋味,孙睿澄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对她了。她是把备考的压力都发泄到了自已的身上了吗?或许是她的备考压力确实太大了,又或许是张默这次又做错了?
张默进屋,小次卧的门被轻轻掩上了,一切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