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闷热潮湿的水气,浸的人心烦;
车子驶离闹市,行人渐稀,道路两旁昏黄的灯光,映出午夜寂寥;
糜思和沈心诚并肩坐在劳斯莱斯幻影车内,气氛有些尴尬;
“诚哥,咱们取消订婚典礼吧?
这婚约原本就是假的,是为了缓解糜氏资金问题的权宜之策;
如今八卦消息满天飞,再这样下去,对沈糜两家都不好;
不如咱们取消婚约,看看能不能想出别的法子,解决眼下的困境!”
沈心诚先是一愣,金丝眼镜下,一双狭长凤目,立刻挂上了幽暗之色;
他沉了沉眼眸,带着一如往常的温柔声线,似长辈般劝导女孩,遵从他的安排;
“思思,自从你外婆出事住院,糜氏内部就争斗不断;还好有庄雅一直从旁协调,这才稳住了局面;
自古商场如战场,容不得我们掉以轻心;如今我这边收到消息,有人在暗中收购糜氏的股票;对方的确切身份,我暂时无法断定,只知道大部分资金来自境外;”
他拉过糜思的小手,温柔的包在掌中,耐着性子安抚道,
“单是应付内部,庄雅已经捉襟见肘;
只有你我订婚,外界才不会怀疑沈氏对糜氏注资的决心;
这是眼下解决危机的最优选项。
思思,我是不会害的你!你不相信哥吗?”
沈心诚说的有理有据,不容置疑;
意识到糜氏集团面临的困境,可能比自已想象中还要严重,糜思再说不出反驳话语;
她眼神茫然的点了点头,尝试着再次开口说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
她说了两次,也没能说出口,她只是不想让沈业误会自已同他大哥的关系;
眼见女孩心思松动,沈心诚把她拉到自已怀里,继续劝说道,
“思思,只是订婚而已;
等危机解除,咱们再从长计议,好吗?”
事关糜氏集团的生死存亡,糜思不敢任性妄为;哪怕受些委屈,她也必须以大局为重;
她深吸了口气,像是给自已鼓劲儿,又像是无奈妥协, 最终应下了沈心诚的要求,答应他,订婚典礼按照原计划举行。
小姑娘的乖顺听话,让沈心诚很是满意,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满眼爱怜的轻抚女孩背脊,哄着她夸赞道,
“思思真乖,外婆知道你这么懂事,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午夜路面清净,车子很快停在云顶小筑楼下;这里是糜思常住的一处公寓,地段优越,距离糜氏办公地很近;
平日里,除去回老宅陪外婆的日子,她基本都在这里落脚;
隋安曾问她,为什么偏爱云顶小筑?
她回说,因为这里有浓浓的烟火气。
车子停好,沈心诚很绅士的为女孩拉开车门,陪她一起下车;
糜思像小鹿一样,弯着一双漂亮的眸子,笑着同他道别;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记不得多少次了,男人都是这样送她回家,看着她转身,看着她走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可不知为什么,今夜他有些舍不得她走了!舍不得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已的视线里!
他快步奔到女孩身后,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面对面拥入怀中;
男人紧紧抱着她,好似怀抱着世间最珍视的宝贝,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旁人抢了去!
“诚哥?怎么了?”
沈心诚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糜思有些意外;
她轻拍他的背后,满心关切的问道,
“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董事会那群老古板又找你麻烦了?”
“思思,其实那天晚上,接风宴以后,在酒店里……,”
男人的下巴抵在女孩发顶,感受到她对自已的情意,他想要说出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让女孩认下俩人之间的关系;
“啊?不是吧!你知道了?”
糜思一把推开他,瞪大了双眼,略显羞涩的打断了他的话语,不打自招的老实交代道,
“其实,我没打算瞒着你的,诚哥!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不知道为什么就跟阿业睡到了一起!
对他,我,我有点……,”
“思思!别说了!”
沈心诚的脸色垮了下来,眼神中的柔情蜜意瞬间化成了阴霾暗沉的愁云万里;
他不想也不敢,再听她说下去!他自欺欺人的阻止了女孩对别人的表白;
眼前的一切远超他的预料!阴错阳差之下,糜思竟以为那晚陪她过夜是自已的弟弟!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也不敢深究小姑娘对沈业的情意;
他像个乌龟一样,缩进壳里,企图用逃避的方式,守住自已的心意!
一阵沉默过后,沈心诚整理好纷乱情绪;他盯住小姑娘的眼睛,尽量用看似平静的语气扯开了话题,
“思思,这次母亲回国,专程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典礼;
到时候,你陪我去机场接机;
我希望母亲看到,我们一起去接她。”
提到沈母,糜思总觉得对方不是很喜欢自已;
她不想应酬沈母,可对上沈心诚期待的目光,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刚刚诚哥的失态,让她很是意外;
是因为自已提出取消婚约,让他为难了?还是自已承认跟沈业睡了,让他不痛快了?
他为什么不痛快?难道诚哥对自已的喜欢,不是兄妹之间的情义?
想到这里,糜思心头一震!
她自幼无父无母,只有外婆一个亲人;她很珍视这段难能可贵的兄妹亲情,一直把沈心诚当成兄长爱重,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一定是自已想多了,一定是的!
她下意识逃避着问题,阻止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好的,诚哥,到时候我陪你去接机;
我累了,先上楼了哈!
你回去也早点休息,晚安!”
她慌里慌张的推开身前男人,逃也似的告辞离去。
目送女孩的背影消失,沈心诚的眼神仿佛也凝上了一层霜;
“少爷,沈业那边好像有所行动;”
沈心诚的贴身助理靳雨,脸色难看的走到他身侧,毕恭毕敬的汇报刚刚收到的消息,
“接风宴那晚过后,沈业就加强了安保;今晚我们的人跟着他跑了好几条街,最后还是跟丢了;”
沈心诚没有责备靳雨办事不力;他松开紧握的双拳头,阔步朝自已的座驾走去,
“是我们小看阿业了!这次回国,他是有备而来!
继续跟进吧!发现任何异常,随时向我汇报!
还有,除了他,庄雅的一举一动,也要盯紧!”
提到庄雅,沈心诚带出些许烦躁,目光又冷了几分;
自从接风宴上,庄雅设局算计糜思和沈业,他就对这个女人彻底失去了信任;哪怕他二人之间,尚余一丝扯不断的牵绊,他也不会再纵容庄雅乱来!
靳雨跟随沈心诚多年,深知男人的脾气秉性;眼见自家主子神色转暗,他立刻嗅到了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看来随着沈业回归,沈家的日子注定不会安生了。
云顶小筑内,糜思独自站在窗前,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觉叹了口气;
最近发生的一切好似剧本般,布满了冲突,让她疲于应付;
想到今晚沈心诚的异常举动,她心中更是乱成一团;
她骗的了别人,却骗不过自已;
沈心诚对她的情意,她不是不曾察觉,只是不想深究罢了;
她贪恋这份来之不易的兄妹情义,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自已不戳穿,不承认,他二人就能永远兄友妹恭的相处下去;
沈心诚对她来说,是兄长,是亲人,是年幼记忆中最温暖的一份存在!除了嫁给他,让她为他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杂乱的思绪,仿佛一只横冲直撞的野兽,不停撕扯着糜思的内心,让她久久难以平静;
她刚想冲个澡放松一下,忽然瞥见手机上传来一条陌生信息;
“想知道接风宴上是谁算计你吗?
带上十万现金,立刻来锦堂Club后巷!
只给你一个小时,过时不候!
记得一个人来,否则交易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