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人倒在地上，他的手腕处有鲜血流向空中的那个球，那个球把他的血都吸掉了，后来黑衣人把地上那人扔到井里了。奴婢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动，一直待到天亮才离开。”
“地上那人可是前几天发现的那具尸体？”谢青舟上前一步问道。
“是的，大人，那天有月光，隔得远我没看清长相，但我记得他穿的衣服，前几天尸体捞上来时，很多人都去看了，我也去了，就是他，他手腕上有两道划伤，就是鲜血流出的位置，就是他，我记得很清楚，跟两年前那些人一样。”她观察几人的神色，没有人质疑她的话，也没有因此嘲笑她，玉枝彻底放松下来。
“哪些人？”颜雪湘听这样说好奇问道。
“冷宫两年前还是有人的，先皇在时被打入冷宫的，陛下登基后，也在一直冷宫中，有些人的身份放出宫不合适，反正宫里也不缺这点口粮，倒是一直相安无事。可两年前冷宫蔓延了一种疫病，几天之内全死了，奴婢看过到她们好几个人手腕上都有这样的伤口，也在那个位置。”
“死了这么多人，就没人查查原因？”
“谁会查？她们的身份连医官都请不了，又说是疫病会传染不许人靠近，当时的丽妃派人守住了冷宫的门，等事态严重的时候人都死了，直接装棺运出去葬了，冷宫平时就各宫紧锁与外界没什么来往，并没有引起太大风浪。最近姑姑们才让奴婢去打扫，也只是别太荒就行了。”
颜雪湘两人没想到这事竟然牵扯到两年前了，对视一眼让小五带着玉枝去晨曦宫交给云蓉。
二人往御书房去向慕容瑾安询问此事，哪知慕容瑾安也并不知晓其它内情。
颜雪湘不解道：“死了那么多人，你竟然查都不查一下。”
“查了他们就能活过来？疫病而死，何必还要去多此一举？而且他们在冷宫里本也就是等死。”
颜雪湘不欲再与他多言，心想他跟丽妃这点倒是很像，视人命如蝼蚁到不可思议。
回晨曦宫的路上，颜雪湘闷闷不乐，谢青舟问道：“湘儿，当你手中有一把米，而你又很饿的时候，要是掉了几粒，你会捡起来吗？”
“会啊”
“那当你刚吃完山珍海味，你家里还有满粮仓的米，你看到地上几粒米还会捡吗？”
“那应该不会了。”
“当一个人拥有太多，那些对他来说不重要的，他就不会在意了，他可能甚至觉得那几粒米脏。”
他突然跟她讲这些，颜雪湘不由得跟刚刚发生的事联想在一起，就明白了：“青哥哥，你是说慕容瑾安觉得那些人命不重要？可他是北唐帝王，全北唐的人都是他的臣民，冷宫的也是，那些是人呀，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跟几粒米作比较呢。”
谢青舟深深看着颜雪湘，笑道：“对呀，那是活生生的人，所以湘儿跟他不一样。”
“我可以跟湘儿一起去查，还那些人一个真相。”
颜雪湘点头，带着谢青舟往城墙的方向走去，半个时辰后，颜雪湘指着依墙而生的梅树对谢青舟道：“青哥哥，看，那就是如故！如故的本体。”
谢青舟远远看过去，树茂巍巍，点缀着点点红花，不如冬天时候如繁星缀树，现在稀松一些，以前他只当是梅树品种奇特，却原来已修成树灵。
他没有修行资质，看不见这些还未化形的仙灵，但颜雪湘不一样，她以前就是能看见这些的，所以她现在能看到这些，他并不觉得奇怪。
颜雪湘让谢青舟守在原处，她跑过去找如故，如故从梅树里出来，颜雪湘看见一个白色影子飘到面前，伸手过去摸了摸，如故懒洋洋道：“你在干什么？”
“我好像看见你了。”又用手比划了一下如故的位置。
……
如故迟疑着，试探性问道：“好看吗？”
话刚说完又急急补充了一句：“要是不好看，你也别说。”
颜雪湘凑上前仔细看了看：“你没有五官。”
如故颤抖道：“巨型无脸怪？”
“不不不，一个白色的人形影子，巨型也没有啊，你只是飘在空中，实际看着比我还矮。”颜雪湘连忙摆手回道。
……
“你来找我何事？”
“最近宫里发生一起怪事，有水晶球吸人血，死了十多人了，你说怪异不？”
“巫术？”如故试探道。
“有人说看见死者与两年前冷宫中死者有相同的伤口，冷宫死人与两年前巫蛊之事事发的时间也相同，所以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来问问你的意见。”
如故深思片刻，有些邪恶的术法确实需要以生者为祭，上次致颜雪湘落水的那个妖灵她没有抓住，对方像突然就消失了一样，这段时间她一直以灵识搜索它的气息：“宫中最近并无术法气息，至少说明了一点，没有人或仙灵、妖灵这段时间在宫中施过术法，那个水晶球只怕本身就是一件法器。”
如故又想到两年前她拍散的那团黑气，若她再晚去一些时候，是不是会凝聚成什么，又对颜雪湘道：“我听说大觉寺方丈佛法博学，见多识广，他修的心眼通，或许可以溯源，你不妨去问问。”
正事聊完颜雪湘和谢青舟回去：“青哥哥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吗？”
谢青舟点头：“嗯，湘儿想说我就想知道。”
颜雪湘本来还想逗逗他，他这么直接的回复反而让她也觉得要正经起来，于是把刚刚的谈话跟他说了。
谢青舟点头，他亲自到一趟大觉寺，反正离的也不远。
颜雪湘刚回到晨曦宫，还是往西宫去看看宁妃，她肚子越来越大，不日即将临产，她要当小姨了。
刚进门迎面碰到云蓉，深深的行了一礼，感谢她把玉枝带到外殿，颜雪湘扶她起来，这样客气反倒不像她认识的云蓉了：“若以后有这样的事一定说出来，自已人就应该相互照应才是。”
宁妃拎着一个瓷瓶看着她们，她很欣慰在宫里有她俩的陪伴，颜雪湘抽了下鼻子，闻到一阵淡淡的酒香，诧异的看了宁妃一眼，问云蓉：“她又在喝酒吗？”
“对，您快劝劝娘娘，幸好您回来，我快拦不住了。”
颜雪湘一个健步上去夺了过来，连连摇头道使不得。
宁妃捏个帕子，扫了扫空空的手，顺从道：“不喝，就闻闻，你今天怎么回这么早？案子查的顺利吗？”
颜雪湘犹豫道：“宁姐姐知道良妃吗？”
“刚入宫时就听说了，当年的巫蛊之事虽然陛下下令宫里不准外传，但那多双眼睛盯着，谁瞒得过谁去。”
“听说……良妃和姐姐长的有几分相似，宁姐姐可有见过？”
宁妃淡淡一笑道：“我也听说了，却是没有见过，我进宫时她已经死了，嗯……听说她来自南月，南月有信奉月神的传统，会些巫术不稀奇。她是皇后和亲时带过来的，被陛下看中独立宫殿，皇后又从不出月华殿，才没有牵连到皇后。”
“那皇后会不会巫术？”
宁妃疑惑看了眼颜雪湘：“你怀疑皇后？你不如去看一眼，她能活到现在……都不容易。”
颜雪湘诧然，皇后是南月国公主，虽然从小体弱多病也是公主啊，两年前来到北唐和亲，即使不受慕容瑾安喜爱，后宫事宜也由丽妃掌管，以她皇后的身份也不至于生活的很难吧，但宫里见过她的人很少，只听说是个绝世美人，颜雪湘不由想去看看。
宁妃似看出她的想法，道：“你若想去见见皇后，恰巧明日是她的生辰倒是个好机会，虽然她不同意办生辰宴，但每年陛下都会派人送赏赐过去，今年你掌管后宫，这事你也去得。”
颜雪湘于是决定去，第二日颜雪湘带着宁妃准备好的生辰礼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路上碰到姜妃，拎着两个大盒子，远远看见颜雪湘便欢喜的打招呼。
颜雪湘好奇盒子里装的什么，姜妃把其中一个盒子揭开得意道：“上次湘妹妹送的荔枝我送了一盒回家里去，家弟最近也寻着一稀罕吃食，送了两盒进来，也给你尝尝，看！”
颜雪湘不由望去，盒子里放着几块类似点心的东西，晶莹剔透、看起来滑滑弹弹，上面还点缀着淡淡的粉色，像一棵棵小桃子的形状，颜雪湘刚要伸手去拿，心慧上前一步挡住了。
姜妃连忙说：“这玉芙蓉送进宫时已经有内官验过了，没毒！”
心慧还待继续拦，颜雪湘已经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吃完眼睛亮晶晶看向姜妃：“软弹滑嫩，入口即化，香甜清爽，太好吃了姜姐姐，你弟弟哪里找来的，他对你可真好。”
姜妃眼里也是笑意，她与弟弟虽然一直分隔两地，但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书信来往，遇着好东西也会想着彼此。
听说颜雪湘要去月华殿，正好她也要去月华殿，便一同过去边走边聊。
得知姜妃弟弟叫姜君武，颜雪湘乐了，姜将军家起名字可真随意，女儿叫姜君葳，儿子叫姜君武，这合起来不就是“将军威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