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舟换完衣裳,颜雪湘招呼他也一起用了茶点,几人休息过后又到闲音阁看了看,据记录所述,闲音阁有着一段皇家秘辛,原慕容塵,就是慕容瑾安的皇祖父上位的过程并不光彩,他登基之后,他父皇主张修建了这个闲音阁居于其内,从此之后再不外出直至老死,后来闲音阁再无人居住,就一直空置下来。
谢青舟一行人里里外外检查完并未发现有什么问题,湖里暗流也不是时时都有,便离开了。
夜,月华殿,月光透过窗户,微风浮动,屋内层层白纱轻晃,床榻上一个单薄的身影斜倚着,低头摩挲着手上的荷包,荷包里有淡淡的药香。
“公主,您不能吹风。”有人推门进来,一边说着一边关上窗户,见床上的人没有说话,慢慢走近。
“想想,何事?”清冷的声音淡淡问。
“闲音阁那边,有人在查。”想想如实回,又接了一句。“只是查四藏营失踪人口,其它还未被发现。”
床上的人影动了动,收起荷包,悠悠道:“查吧,这样的日子我早过够了,嗯……焰灵珠,你加快些进度。”
想想担心刚想上前:“公主,您……”。
“我没事,你下去吧。”
想想有些担心但还是听命慢慢退到外间,她站在门外望着天上的月亮,北唐的月亮倒是和南月的一样明亮,可惜没有她的师父、师兄姐弟们,她有些想他们了,不知此生还有没有再相见的机会,她回头看身后,公主她也想回南月吗?
颜雪湘回到晨曦宫时,姜妃、王美人、徐美人都来了,两位美人都带来了自已亲手缝制的小孩衣物,说着好听的祝福话,眼里满是羡慕。
倒是姜妃懒洋洋,漫不经心的翻看那些衣物,引得王、徐两位一阵不满,她们本就瞧不上这位军武出身的女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粗鲁俗气,丝毫没有京都世家的风范,不过是仗着父亲的军功得以入宫。
姜妃对她二人的态度满不在乎:“这花样好生精致,这小老虎也栩栩如生,我看着都万分喜欢!两位美人准备好礼物,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如今倒显得是我小气,太不厚道啊,改天我也回去绣上一件,下次两位美人可得叫上我一起,别光想着自已邀功讨好宁妃啊。”
宁妃掩唇一笑:“你这张嘴也是厉害,你可手下留情,两位美人一番心意您可别给我翻坏了。”
徐美人与王美人叫她这一通挤兑脸上有些尴尬,什么讨好说的这样难听,她自已绣不出来还拿这事嘲讽她们:“姜妃娘娘说的什么话,今日权当我们三人一起送与小皇子的,娘娘拿枪或许擅长,拿针实在是有些为难娘娘了。”
云蓉赶紧把衣物收走去整理,宁妃见状柔和道:“我倒是很想看看她的大作。”
王、徐美人心里白眼一阵接一阵,谁不知道姜妃女工一窍不通,她能绣出个什么。
姜妃自已可能也明白,遂请求道:“不如两位妹妹教教我吧?不然将来这孩子出生,必觉得我不疼他。”
王、徐一听,只觉得脑瓜子生疼,今日她们只是来看一下宁妃的情况,丽妃眼见着失宠,她俩又从未得宠过,要在这宫里生存下去,总要了解下宫里的形势,家族里也一直在关注着呢。
谁人不知姜妃进宫前学礼仪教习都换了几拨,甚至有教习发誓再不入姜府,她们可不想沾惹上她,没得惹一大麻烦,该看的也看了,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于是立马起身告辞了。
颜雪湘刚好这时进来,拱手道:“看来姜姐姐威名远播啊,看把她们吓得。”
之前宁妃给小孩缝制衣裳时,她俩也不是没有好奇过,结果颜雪湘手指扎的看见针就抖,姜妃的绣线一直打结,气得她连面料都扯碎了,至今没找到那根不知飞到了何处的针,在场一群人都麻了,再不敢让她碰这些。
姜妃看向云蓉:“把这些收起来放库里去,别拿到若若跟前来。”
“姜姐姐是怕她们在衣物里做手脚?”
姜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们不一定敢,万一有人借她们的手呢。”
宁妃轻轻道:“多谢姜妹妹。”
“说了叫我君葳,老实说我是真的很羡慕你啊,活在风暴的中心还能这么平静。”有颜雪湘的守护,还有他的爱护,甚至连自已…也有些不愿看到她受伤。
“陛下到!”
慕容瑾安和谢青舟跨步而来,三人行礼,慕容瑾安上前扶住:“你身子重,不用行礼。”
“正好姜妃也在,湘儿,新进贡的荔枝,你们尝尝。元昭拿上来!”他向后打呼。
一群内侍拎着荔枝走进来,荔枝下方是碎冰块,还冒着凉气,颜雪湘倒是听说过荔枝,但从没吃过,很是稀奇。
慕容瑾安看她的样子,得意一笑,上前拿起一颗剥掉壳,晶莹剔透的果肉展现出来,他递过去。“有核。”
颜雪湘接过尝了一颗,味道好吃。
“这下不埋怨孤了吧。”
向来易被美食折服的雪湘点头:“还算有点良心。”
慕容瑾安看还有其他人在,不欲与她多斗嘴:“你们吃着,孤走了,宁妃少吃点,太凉。”
姜妃接过颜雪湘接过来的荔枝,这东西她也没吃过,听说长在北唐的最南边地区,而且产量少,京都市面都没有售卖的。她看着慕容瑾安离开的方向,他竟只是来送荔枝的吗?
荔枝吃着香甜,心里却一阵苦涩,姜妃控制着自已的情绪,再待不下去,找了个借口要告辞。
颜雪湘见她要走,拎出两盒荔枝,非要她带回去,姜妃低头看着这两盒荔枝,神色复杂,这是她爱的人用来讨好其它女人的,她并不想收。
“稀罕吃食要一起分享,才更好吃,快乐加倍!”颜雪湘笑眯眯。同时招呼心兰、把剩下的两盒大家一起分了。
姜妃见此便收下了,苍翠宫的众人第一次吃荔枝,欣喜不已,有人甚至舍不得吃默默用手帕收起,姜妃哭笑不得,荔枝虽好吃,但比它美味的水果也不少,只它在京都比较稀少,所以众人觉得它珍贵而已,大约人也是,见得少便觉得他与别人不一样。
也罢,剩下一盒,姜妃令人送回将军府,交给少将军姜君武,家里人应该也没吃过,也一起见识下这稀罕物什。
小五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已经可以自行走动了,颜雪湘与谢青舟再见他时也有一丝惊诧,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脸上的淤青退去,气色也有几分红润,竟是个眉眼精致、皮肤白皙,极俊秀的小孩,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个头看着比同龄人小些,绿衣细致,将他照顾的很好。
绿衣和小五想要一起参与平儿之事的调查,谢青舟同意了,不过只限于在英武堂,绿衣和小五一开始每天便到英武堂等着,后来小五直接住在英武堂了,谢青舟帮他在英武堂安排了住所。
英武堂,张秀看见谢青舟与颜雪湘恭敬行了一礼。
“大人,您传唤小人是为何事?”
“平儿家你知道在哪儿吗?”
“听说是在京都外的平安村。”
“你可曾去过?”
“大人为何这么问啊?我与她家也不相熟啊”
“但她母亲和弟妹却认得你,据我们了解,上个月你带着平儿回去过一次,过了几天你又去送了些生活所需,平儿母亲说你是个好人。这可不是不相熟的样子。”谢青舟道,这几天他派人一直偷偷监视张秀,只要他出四藏营住所,便寸步不离。
平儿家里也派了人去打探,张秀自已是隐藏的很好,但平儿家里还有母亲和年幼的弟妹,老妇人口风倒是紧,但小孩子的话好套。
“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平儿确实死了。我若撒谎,叫我不得好死。”张秀举起手道。
“哎呀,你就把实情说出来吧,我们已经知晓平儿不是被淹死的。”颜雪湘急急道。
“娘娘怀疑是小人?”
“我相信不是你!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你从开始就有隐瞒,为何不说出来,还平儿一个公道,也还自已一个清白。”
张秀沉默,叹了口气,然后慢慢跪下:“我以为人已经死了,事情遮掩过去就过了。”
张秀向颜雪湘鞠了一躬,道:“那天晚上我听到有人敲门,开门就看见平儿晕倒在门口,她身上有血,受了严重内伤,第二天我把她混在淹死的尸体中运出宫,悄悄带走,可惜她伤势过重,京都几家医馆都束手无策。后来她醒过来想回家看看,我便带她回了家,到家片刻便没了气息,我帮着她娘两人偷偷葬了她。按四藏营的规矩,私放罪犯也是死罪,人已经死了,所以我才隐瞒下来。”
“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找宫里的医官看看,宫外的大夫医术更好么?”颜雪湘不明问道。
“除非得了恩典,不然哪敢劳烦医官,普通宫人生病都是自行扛过来的,更何况四藏营这样的地方。”张秀神色黯然。
“可是…那也活生生的人命啊。”颜雪湘有些不敢相信,生病了找医官难得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为何还分贵人、普通宫人、和四藏营的人?
张秀有些惊讶的看着颜雪湘,片刻欣慰又苦涩的一笑:“娘娘应该是来自一个很好的地方。”
“你可知她为何受内伤?谁伤的她?”谢青舟进入北唐王朝多月,自然知道外面的世界人分三六九等,平儿这样的身份张秀带她出宫就医是最好的办法。
张秀摇头:“她也不清楚,只记得被人迷晕了,醒来在一个漆黑洞里,便摸索着想出来,摸索着走了一阵,后面有人追上了她,她慌乱中对着那人撒了一把面粉,那人打了她一掌,她被击飞撞到一块石壁上,石壁突然就开了,然后她就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