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绵正在医院检查喉咙,一旁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手忙脚乱让医生停下,拿起手机看了眼。
她以为是傅连城,傅连城连着两天下午这个点都会打电话来,确定她是否安好。
谁知捞起手机一看,是林家打来的。
她忍不住皱眉,又把手机丢到了一旁,没有再理会。
“说个好给我听听。”医生给她检查完,柔声朝林绵道。
面前这个可是傅连城的小祖宗,旁人不知道,顾云川是知道的。
林绵第一次进医院傅连城就让他亲自过来检查,顾云川这堂堂医院正级领导,当时是推了台小手术,连滚带爬赶过来给她诊治。
傅连城可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过,即便他不说什么,顾云川心里也明白。
“好……”林绵努力想要字正腔圆地发出这个音,然而吐出来的却是沙哑的“嗷”。
她脸红了下,没再吭声。
“听起来是在好转了,我给你换个药。”顾云川笑了笑,回道。
林绵刚拿了开的药单子出门,顾云川瞄了眼一旁又震动起来的林绵的手机,提醒她:“你手机没拿。”
屏幕上显示的是“林宅”两个字。
顾云川对林家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忍不住多嘴管了句:“你这喉咙也没好,去哪儿都是给人欺负,建议你不要回去,连城这几天又不在。”
那天林绵送过来的时候,半条命都没了,顾云川对林家欺负人的本事确实佩服。
林绵知道顾云川和傅连城熟识,知道他是好心,只是点了点头,接过了手机。
药还没拿到手,林家已经打来了四五个电话,林绵索性将手机关机,取了药回外婆病房。
刚进去,温慈便朝林绵招呼道:“刚才你奶奶打电话过来呢,让你回去一趟。”
说完,叹了口气又道:“小八,不是我说你,就算林天野对你不好,你奶奶对你还算是可以,你怎么能不接她电话?”
林绵默默走到温慈身边,将温慈弄乱的被子又盖了回去,什么都没回答。
“回去一趟吧。”温慈瞅着她,又轻声道。
温慈因为肾衰竭这个突如其来的毛病,已经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瘦得几乎形销骨立,明天都手术了,还管别人的事情。
“不去。”林绵无声地回了两个字。
肯定是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还有前两天她辞职了,所以才叫她回家。
温慈说的话,林绵并不苟同,她奶奶待她并不算好。
当年她妈妈去世之后,是爷爷看不下去她跟温慈两人孤苦伶仃,才做主将她接了过去,爷爷在世的那几年,林家看在爷爷的面子上,表面是对她不错。
自己经历过什么,只有自己能懂,只是林绵不是喜欢诉苦的性格,一般不会跟温慈说起,才会导致温慈误以为,林家对她不错。
温慈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是在替林绵打算,林绵性格这样,等她将来走了,林绵在世上还能有几个亲近的人?
林绵的性格,她最清楚,林绵就和她妈妈一样,平常就话不多,孤僻,主要也是因为当年单亲家庭的情况导致的。
她正要继续劝说林绵回去,放在枕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阿慈,林绵回来了吗?”电话里,林绵奶奶又问。
“回来了,我把手机给她。”温慈随即将电话递到了林绵手边。
林绵没有伸手接,只是冷着脸,默默在一旁帮温慈收拾病房。
“要不然你们过会儿再打电话来吧。”温慈等了几秒,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朝电话里道。
“其实我让她回来,也不是为了其它,而是听说她有一桩喜事儿瞒着大家没说,那么大……”
电话虽然不是开的免提,但房间里安静,林绵清清楚楚听到了奶奶在那头说着什么。
她愣了下,忽然一把伸手,抢过了温慈手机,送到了耳边,迅速将音量调小。
“你瞧这孩子!”温慈不知是何缘故,被林绵吓了一跳。
林绵吓得心脏狂跳,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将那头的话听了个明白,林家已经知道她领了结婚证的消息,在责怪她不懂事,让她回去一趟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幸好刚才没让温慈听到。
不然她为了一百万嫁给傅连城的事情若是被温慈知道,凭温慈心高气傲的性子,一定要气得半死。
她听林家那边说完,便挂了电话,开自己手机给林家回了个:“知道了,晚上回去。”
“怎么了?我刚听他们意思是,你有件什么喜事儿没对他们说?什么喜事儿?”温慈有些不解地问,“是不是跟龙南……”
“嗯。”林绵含糊地应了声,随后用手机回道:“我先去趟林家,回来再跟您说,也不是什么喜事,就是那边催着结婚,我不想那么早。”
温慈愣了下,点头回道:“你才二十二岁,现在说结婚,确实有点儿早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龙南也不过才二十五?我记得没错吧?”
“主要我最近身体不行,若是……太晦气了,再过一两年吧。”
林绵知道温慈是什么意思,她怕自己这病好不了,有个什么万一。
“不会的。”林绵走到温慈床边坐了下去,抓住温慈一只手,无声道。
温慈一定会没事儿,手术一定会很成功。
……
傍晚,林绵一个人开着温慈那辆旧车回了林家。
下车的时候,等候在一旁的管家,眼里禁不住闪过了几分鄙夷。
林绵朝他看了眼,管家仇叔这才收敛了视线,朝她微微低头:“老太太已经在房间等着大小姐了,说是上去说完了话再吃饭。”
林绵早就习惯了林家上下对她这种表里不一的态度,没太放在心上,锁了车,直接朝一旁老太太独自居住的一栋小楼走了过去。
林家老太太是个性格怪癖的人,身体一直不太好,常年有肺炎,反复咳嗽,这才一个人住在了小楼里。
林绵进去的时候,里面没开灯,屋里一股有些浓烈的沉香味。
她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看到老太太一个人坐在窗前,双目微阖,膝上放着一只沉香炉。
还没靠近,老太太冷不丁轻声开口:“去,到你爷爷的牌位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