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望着受了惊吓的孟然,哑然失笑,用沙哑的声音道“不欺负你了,小女生。”随后抿着嘴笑了笑。
他平复了下自已的情绪,缓缓地说,我们到那边的台阶坐会聊聊天吧。
孟然抬眸看了眼面前的男生,浓浓的眉毛,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厚唇,五官组合在一起,有点严肃,有点凶,有点男子汉气概,不是她想象中的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他就是个普通的看起来稍微有点男子汉气概的男生,也可以说是糙汉一个。孟然呆呆的沉沉的嗯了一声,并未拒绝。
她想知道他把自已当什么了,于是由着他牵着自已的手往前走。
在大学里,谈恋爱是一个相对普遍的现象。大学生们正处于青春期,对爱情和人际关系有着浓厚的兴趣和探索欲望。一路上,他们路过了几对正在拥吻的情侣,孟然有点心虚地低着头。走到台阶处,光线明显的比树下亮,孟然一路上吊起来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他们在湖边的台阶坐下,湖的对面是她的宿舍,台阶后一百米处是他的宿舍。湖边路灯昏黄的灯光洒落在湖面上,像是黑夜里的荧光。他们坐在台阶上,她等着他的解释,或者是表白。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恋爱了,她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一直呆坐着,就连清爽的秋风在此时也变得燥热。他依然沉默着,目光散漫地看着湖面,她得不到任何回应。他们一直坐到了十一点,终于他开口道:“送你回宿舍吧。”
孟然心微微的沉了下来,任由他牵着自已的手走到了相思小道上。突然偶遇一个大四的师兄,也是孟然的班助,杨鹏迅速地松开了孟然的手,喊了声师兄。孟然没有作声,心里闷闷的,心想自已在他眼里如此拿不出手吗?
她细声地问了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是男女朋友吗?”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眼睛亮亮的,有种刨根问底的态势,清瘦的脸庞在此刻有一丝丝的破碎与倔强。
杨鹏像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他,其实他也不清楚今天晚上为什么会做出这番举动,或许是太寂寞了,太冲动了。或许年轻,所以才会如此愣头愣脑。他回个模棱两可的话,“现在你还小,好好学习。”孟然的心像是沉到了海底,阳光照不到,何况这微弱的月光。
回到寝室孟然迅速地洗漱好爬上床,心里闷闷的,好像一切都没有按照自已的预设那般发展,她只是想问问他喜不喜欢她,但是没有回应,他做的一切像是冲动,更像是愚弄。一个男生约一个女生出去,除了暧昧的行为,却连一个明确意图都不告诉她。孟然感觉到自已受到了愚弄,于是在动态更新了“感觉不对啊你个笨蛋。”
第二天,孟然假装无事发生和平时一样上课,她和舍友的关系淡得连她的日常和心理有什么变化他们都看不出来那种,不是君子之交,但淡如水淡如空气。下午没课,于是她像平时那般又跑到图书馆里躲避复杂的社交,当个鸵鸟。图书馆是知识的海洋,她很喜欢这里,安静的,学习氛围好,更重要的是图书馆带给她的是宁静,虽然她无知,但是图书馆有无数的智慧让她开窍,她即是想要逃避,也是想要改变自已。
孟然并不善于社交,从小不在父母身边,爷爷带到了10岁后母亲才回家。而她爷爷对她也是个放养的状态,一切顺其自然,其结果是她不能和任何人产生亲密关系,她并不依赖任何人,一切都是自已做主,但是她的认知也才那么一点啊。她以为躲着躲着就能躲过去了,她用图书馆里的书籍来伪装自已,但是很多书,以她现有的认知也是无法理解的,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或许经历多了看多了就懂了吧。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也能光彩照人,她也能像恒星那样做个自我发光体,而非行星需要借助他人的光。
下午她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作业,随手拿了本《张爱玲全集》,张爱玲的短篇小说看着让人绝望,孤僻的人看了之后就更加害怕社交了。接近下课的时间,杨鹏发了条短信问她:“等会有没有空打羽毛球呀?”
孟然受了点惊吓,又有点兴奋。惊吓是在图书馆里,总觉得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兴奋是因为她以为他们的关系好像没有那么糟糕。她犹豫不决,但目前她还不敢面对杨鹏,在这种关系未确定的情况下去打球气氛会很尴尬。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回复:“都有谁?”杨鹏回了几个舍友的名字,说都是她认识的。那几个名字确实是认识,但是一想和大一届的师兄有这种暧昧行为,再让其他人围观,会让她觉得很羞耻,有种吃窝边草那种羞耻,有种饥不择食的羞耻。
再三权衡之下孟然拒绝了。她是胆小懦弱的,这个时候她想像乌龟一样,躲在坚硬的壳里永远不出来。她和他的关系是不明确的,他却问她要不要和他的舍友一起打羽毛球,她没有办法面对这一群人,她怕成为他人的笑柄。
随后过了半个月,他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她也没有联系过她。原来仅仅是暧昧,不至于让人废寝忘食,患得患失,没有足够的喜欢让任何一方放低姿态去主动破冰。
然后在这半个月里,孟然一直在思考着他们的关系,会想到那个暧昧的夜晚,她在想自已是否喜欢他。可能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对她做出这类出格事情的男生,所以她有时候回想那个拥抱和亲吻也觉得有些心动,但是想到没有任何一句明确的话语又觉得羞辱。是她的不优秀,不美丽,无才艺,所以才会遭受如此屈辱?一想到这,她就泪流满面,流泪可能只是因为自尊心作祟,无关爱情。
这天她从图书馆回到寝室,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想着要不去问个清楚。于是她拿起手机,给杨鹏发条短信:“我饿了,想去吃夜宵,还有我有点想你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这么暧昧的短信,她恨他确实也是想念他了。
她躺在床上忐忑地等着,翻来覆去的,不停的拿起手机查看,将近一个小时后收到回复:“正在下宿舍。”这算是拒绝了吧,孟然躲在被窝里哭起来,同时她在努力地克制自已发出声响,生怕惊扰舍友。
孟然还有些期待,她一个晚上,一个月,两个月,一直到学期结束他都从未主动联系过她,就好像一切都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