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孟然清楚地认识了自已的家庭地位,在家里开始摆烂,能不出房门的时候坚决不出,早中饭必须得等父母大人吃完之后才出门吃。这让孟然的父母觉得头疼,他们觉得自已辛苦养大的儿女一个个都是白眼狼,放假在家里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家里,一天天像个废柴般躲在房间。孟然在家里住了半个月,早上父亲大力的敲门,“赶紧起床,回到家怎么当个大爷,有本事就别住我家。”孟然当起了缩头乌龟,一声不吭地躲在被窝里,父亲孟庆东眼看上班时间就要到了,停止拍门。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杨彩玲大声说道,“这就是你教的孩子!”随即转身摔门离去。
当孩子逐渐长大,内心萌发出想要脱离父母严密掌控的强烈愿望时,许多父母最初且本能的应对方法,往往是试图通过咆哮与道德绑架的方式,紧紧攥住那根维系着对儿女控制权的无形绳索。他们不自觉地站到了孩子的对立面上,以一种近乎指责的口吻控诉孩子们不懂感恩,似乎忘记了成长本身就是一场渐行渐远的分离,是每个孩子必经的心路历程。
即便是对于那些他们平日里最为忽视、未曾倾注过多关心与爱护的孩子,一旦这些孩子表现出丝毫想要挣脱束缚、追求自我独立的迹象,父母们也会感到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与失望。在他们看来,孩子的叛逆不仅仅是对既有规则的不满,更是对自已长久以来所树立权威的一种直接挑战,是对他们作为父母身份与地位的一种公然质疑。
孟然在房间里躲到了中午,想到那句“有本事就别住我家。”孟然觉得自已一直以来都没有家的,但亲耳听到父亲说出这话的时候心还是会像被玻璃渣碾压的疼痛。孟然的泪水止不住地往眼角滑落至耳朵、再从耳朵蜿蜒至枕头,直到枕头湿了一大片也停不下来。她从小就爱哭,隐忍的性格让她从来只流泪不出声。
家里气氛实在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孟然躺在床上思来想去,不知该去哪里躲避这尴尬的氛围。她打开手机问孟采,“采姐,你这几天在干嘛呢?”对方没有回复。
孟然打开杨鹏的对话框,“你的实验要做到什么时候?”
杨鹏看到孟然的信息立马回复,“估计暑假都得留在学校,过段时间还得跟导师出差去澳洲坚果基地、芒果基地调研。”
孟然继续问道,“你舍友是不是也要做实验?”
杨鹏如实回复,“他搬走了。”
孟然不解,“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搬走?”
杨鹏煞有介事地回复,“他说宿舍不干净,住的不舒服,刚好旁边有空床位他就申请搬走了。”
孟然心里鄙夷了一番,他的眼睛可真厉害。“那你干嘛还住着?”
“我这些天一个人住宿舍也觉得很奇怪,晚上睡觉经常是有意识但是想动又动不了。好怕怕呢,怎么办?”杨鹏装可怜。
“你这几天都不用出差调研吗?”孟然询问道,心里打着算盘。
“不用的,室内实验需要做一周呢。”杨鹏回复道。
此时,孟采给孟然一个回复,“我这些天出差,没空回去。”
孟然回复“哦。”随即便编了个理由,“本科导师那边实验室需要个助手,他电话让我去帮一下忙,有报酬。我想去做一下,反正假期没事。”
“好,你自已安排。”孟采回复后便投入工作中去。
杨鹏那边厚着脸皮问道,“然然是不是想我了?要来陪我吗?”
孟然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没有回复其他信息。
孟然拿出手机,打开12306订车app,查询最近的动车班次,她想尽快离开这个气氛压抑的家。转念一想,要是下午就走有些畏罪潜逃的意味,于是孟然咬咬牙,买了第二天一早的车票。
第二天一早,孟然早早地起来熬了粥,父母陆续起床,洗漱后走到餐桌前坐下,喝着孟然熬的白粥,沉默又压抑的气氛使得她不敢注视父母。她低着头,往嘴里送了一勺粥后鼓起了勇气,沉沉地说道,“我要回学校一趟,导师喊我过去帮忙做实验了。”孟庆东问道,“几点的车?”
“等会儿,九点半。”孟然心虚地回复。
孟庆东忍住疑惑,是不是昨天态度太差,把她吓跑了,转念一想,回到家像个废柴天天躲房间,走了眼不见心不烦。于是忍住了责问,只是淡淡地回应,“不早点说,我等会没空送你去车站。”
“不用麻烦,我自已坐公交车过去,懂路的。”孟然回复。
“嗯,等会车上要吃的记得拿点。”孟庆东语气稍微缓和了点。
“嗯。”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你这个暑假还回来吗?”孟庆东问道。
“还不知道,看情况。”孟然如实回复,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杨彩玲看着面前低头喝粥的孟然,心里怀疑孟然去找杨鹏,但又不好直接说出来。知女莫若母,杨彩玲虽然没有心思放在孟然身上,但是女儿的一举一动她都会揣摩一番,“有男朋友就抛弃家人,我不过是像传统那般爱儿子也没什么错,她还上纲上线了,等她结婚了就知道了,近两年总是一副仇人的样子,哼。”
吃完早餐,孟然收拾了一会行李,假期带什么回来就带什么走,收拾完毕,这个家里并没有留下她的任何痕迹,要说有,那就是她的头发了,但是风一吹,过几天就没有了。
孟然准备出发的时候,弟弟孟皓起床了,看着拉着行李的孟然心下一沉,孟然走了,父母的火力又要对准自已,心里有些不好受。
“然姐,你去哪里?”孟皓惊讶道。
“回学校做实验。”孟然简短地回复,看着孟皓的样子,羡慕又觉得可怜。集父母万千宠爱,也得忍受父母无限的压力。说着便推开门离开了家。
早上的Z市,空气清新,孟然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牵扯着她,是姐姐带她了解这城市的一草一木,但是她对这个城市一点归属感都没有,就像是暂时的栖息地,短暂的,这里并不是她的家,她觉得自已没有家。
她独自拉着行李箱走到公交站,充满朝气的太阳照在她身上,孤独又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