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在初见时给人的感觉是恒星,能自已发光发热,照亮该星系中的行星;再进一步了解时发现,原来他其实是一颗行星,他身上耀眼的光芒也随着自转时亮时灭。
接近期末仍旧有实验课,孟然一边做实验一边观察在角落的林河,许久未见,他留起了胡子,沮丧的脸,黯淡无神的双眼,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落寞的气息。他同组的女生不知说了句什么,林河掩饰自已的情绪,一脸笑意地回答着。孟然看着林河一阵恍惚,当初默契的搭档,如今换成了他人,心里莫名的有些发酸。
有些人说,男女之间看起来非常合拍的友情,两个人中至少有一个人或多或少都隐藏着一些爱意。孟然想着“曾经与林河相处的瞬间,默契的和谐的,或许都是由林河一个人在默默配合着自已吧。”
实验课下来,孟然沉浸在自已的世界中,实验的目的、步骤、结果和作业都没理清楚,同组的一个男生凑近孟然耳边说道,“等你作业写完了记得借给我抄抄。”孟然木讷地点点头,嘴上说着“好啊。”其实她心里连作业是什么都不知道。下课铃声一响,孟然在楼梯口低头假装玩手机,实际是在等林河,不一会,林河与一个女生谈笑风生地从她身旁经过,孟然鼓足的勇气瞬间消散,她勉强挤出的微笑未及绽放,便随着林河离去的背影一同消散在空气中。
这时隔壁班一比较熟悉的男生迎面走下来,看到孟然就打趣道,“孟然,听说你交男朋友了,干嘛不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帮你把把关。”关于“男朋友”的玩笑,让孟然更加尴尬与不安。她勉强挤出笑容回应,心中却五味杂陈,“下次吧。”
林河听到孟然和男生的对话后,身形顿了顿,和同行的女生说,“我还有事走了,拜拜。”
孟然心虚不敢上前,心想“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了,何必为了挽回关系低声下气,本来就是他先不理自已的。”
提到林河的不理她,是因为上学期期末的时候,表白完一放暑假就像失踪了一般,没有QQ,没有短信,没有电话,连自已专门给他做的礼物以邮件的形式发过去也没有任何回复,凭什么他一个人的落寞要自已承担,孟然根本无法想象这是林河说的喜欢一个人所应该有的态度。而且说好了即使不喜欢也可以好好做朋友,可是近半年来,双方都没有好好说过一句好,原来打破朋友之间的平衡后,关系是不可能完好无缺的。孟然奢望还能维持原来的关系,林河想要进一步,既然无法协调,那只能各退一步,作为做平常的同学,只要不提起就不会想起有这个人的存在。
孟然越想越生气,本来想要主动破冰,看来也没有必要了,于是独自绕道来到了北苑。
由于来得比较早,食堂仍有很多空位,孟然随意找了个座位落座,神情恍惚地嚼着如蜡一般的饭菜。
或许因为年轻,以为友谊能长存,以为好友身上散发的光芒永远照耀着自已。孟然仍旧在为失去好友的事情而伤心难过,如果说她对他们另一种关系有过考虑,但也是那么一瞬,在他人道出杨鹏和她的关系的时候她已经将自已的地位摆正了,或许出于报复、或许出于迷糊,但是既然选择了那么一条路,哭着也要走下去。
孟然正沉浸在自已的世界中时,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然然,我可以跟你一起吃饭?”
孟然错愕地抬起头,看见林河站在他对面,脸上露出礼貌般的微笑。孟然语言跟不上身体的动作,惊讶地点了点头。“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我是来找你的,好久没和你吃饭了。”林河略带可惜的语气。
“哦,是好久不一起吃饭,你最近还好吗?”孟然盯着留起胡子的林河,心里泛起一阵酸楚,语气中带着歉意。
“嗯挺好。”林河回答完毕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
孟然和林河都在低头安静地吃着饭,双方眼神都不自觉地延伸到对方身上,却因为低着头无法看清对方的神情而懊恼。
食堂渐渐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无法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这时,孟然手机响起来了,来电显示是杨鹏,孟然尴尬地接起电话,对方询问,“晚餐要不要一起?”孟然拒绝,“我已经在吃了,你自已去吃吧。”回复完不带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林河神情复杂地看着孟然,低迷又酸涩地开口,“然然你有男朋友了都不告诉我一声。”
孟然想说其实在暑假的时候给他发的邮件中,有跟他提过自已的计划,可是他都没有回复。和杨鹏“在一起”的事情虽然一切看起来有点被动,但是何尝不是因为自已先主动挑事,于是抱歉地回了句,“对不起。”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在这么尴尬的环境中,孟然已经没有任何食欲,于是站起来,看着林河说道,“我吃饱了,你呢?”
林河想问清楚缘由,紧跟着起身说道,“我也吃饱了,一起走吧。”
“好。”孟然拿着餐具放到餐具回收点,然后慢步走到餐厅门口时,侧身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林河,又一言不发的走出了餐厅门口。
孟然心里想着如何跟林河解释自已与杨鹏的关系,如何跟他道歉;林河则在心里想着她为何看不到自已,要和一个他未曾听说过的人在一起。又是一路的沉默,他们心里的话语像隔着真空,永远也到达不了对方的心里。
准备走到孟然宿舍门口,林河突然开口道,我们去湖边坐坐吧,孟然也想和他解释清楚,于是一道去了云湖边的大榕树底下坐着。
冬日凛冽的风吹得云湖泛起涟漪,孟然也被吹得有些发抖。时不时有几片榕树的叶子吹落到湖面上,掀起一圈圈的波纹。
“然然,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林河道出了内心的酸涩,“我以为你拒绝我是因为高北辰,原来他就是个借口。”
“对不起。”孟然又一次想起暑假的邮件,他果然没有看到。
“在跟你表白完之后,我怕吓到你,所以就没有敢继续找你,怕给你带来压力,可是一个假期结束之后,你的身边却突然有了另一个男生。”
孟然无奈地看着林河,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我知道我很没有道德,在收假回来后,我经常在宿舍门口等着你出现,有一次还尾随你和那个男生,但是我真的好伤心啊,为什么是他不是我。”
孟然惊愕地抬起头看向林河,“你跟踪我!”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做,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已,在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想要努力调整自已的情绪,可是我觉得自已疯了,我会暴躁地砸自已的水杯,砸手表,甚至还试过湖边的海红豆,我想试试看,吃下去能不能平复一下自已的情绪,但是一切都徒劳无功。最近我的奶奶也去世了,我是奶奶带大的,小时只有她护着我,她的去世也让我好伤心,好想找你说说心里话,可是又怕打扰到你,害怕你厌恶我。”
孟然既生气又愧疚道,“对不起,可能是我对这件事处理不当让你难受了,以后不会了。”
“我知道是我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平衡,你没有必要回应我,毕竟我真的是个很糟糕的人啊。”
孟然反驳道,“你在我眼中永远都闪闪发光,你那么优秀,让我情何以堪。”
林河当作孟然在安慰他,摆出苦涩的笑脸,“可是你没有选择我。”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做好朋友。”孟然天真地说道。
“我不要做你好朋友。”林河很决绝。
“那对不起。”孟然手机又响了起来,是杨鹏打过来的,林河看着孟然按熄了手机。“希望你的选择不是因为迷糊或者因为其他的原因,师兄找你了,我先回去了。”
孟然看着林河落寞的背影,五味杂陈。
林河茫然地看着路边的行人,曾经他以为孟然是颗发光发热的恒星,可以照亮他这颗行星,却不曾想到,他们不在一个星系,也不曾想到,大家都是需要借助恒星才能有光明的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