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尚未完全驱散夜的寂静,孟然已经踏上了前往实验室的路途。她是第一个抵达的人,手中紧握着实验室大门的钥匙,心中却莫名地升起一丝忐忑。推开沉重的门扉,一股不易察觉的异味悄然袭来,让她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这味道,既像是某种化学试剂的残留,又仿佛只是心理作用下的错觉,让她感到一阵恶心与不适。但孟然深知,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忍耐与坚持便是她唯一的选择。
实验室里,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仪器嗡嗡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孟然迅速投入到工作中,一头扎进文献的海洋中,试图从字里行间寻找解答。时间如流水般悄然流逝,转眼已是临近中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实验台上,为这冰冷的空间带来一丝温暖。
正当孟然沉浸在文献的世界中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专注。紧接着,一个熟悉而活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好哇!”赵笙的身影伴随着话语一同出现在门口,她右手提着一袋色彩斑斓的零食,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是在为实验室带来一场意外的惊喜。
孟然猛地抬起头,目光与赵笙的笑脸相遇,心中却泛起了层层波澜。她惊讶于赵笙的出现,更惊讶于那份似乎全然未受昨日之事影响的轻松态度。赵笙扫视着实验室,注意到孟然的震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似乎对自已的到来能给孟然带来如此大的“惊喜”感到十分满意。
“然然,对于我的到来这么惊喜吗?哈哈哈哈哈。”赵笙边说边走到孟然身边,语气中充满了调侃与亲昵。
孟然勉强挤出一丝礼貌的微笑,心中却五味杂陈。“师姐,你怎么来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与困惑,不明白赵笙为何能如此自然地出现在这里,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孟然的思绪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在空中盘旋、挣扎,却始终无法找到落脚的地方。她望着赵笙那若无其事的笑脸,心中涌起的疑惑与不解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为什么赵笙能如此自然地出现在这里,仿佛昨天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难道,实验室里的每一个人都真的对昨天的事情一无所知?
孟然的目光在实验室里扫视了一圈,落在了孙令司的身上。他正热情地分发着赵笙带来的零食,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仿佛赵笙的到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事。孟然的心沉了沉,她突然意识到,或许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和她记忆中的村里人有着相似之处。
她想起了小时候村里的那些大人,他们明明知道那对偷情的男女生了个儿子,但在面对他们时,却总是笑脸相迎,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然而,当他们在背后聚在一起时,却又会鄙夷地谈论着那个私生子多么像那个“野男人”。那种虚伪与冷漠,让孟然从小就感到深深的厌恶与不安。
此刻,她仿佛又看到了那种虚伪的笑容,听到了那种鄙夷的谈论。她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就像坐过山车时由于失重而导致的窒息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的嘴唇变得苍白,双手紧紧地握住实验服的衣角,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已稍微平静一些。
孟然知道,自已不能就这样被这种情绪所吞噬。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已的心情平复下来。她告诉自已,无论别人如何看待这件事,她都要坚守自已的原则和底线。她不能让自已成为那种虚伪的人,更不能让自已被别人的目光所束缚。
于是,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赵笙没有发现孟然内心的挣扎,只是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和不对劲的神色,关切地问道:“然然,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说着,她伸手摸了摸孟然的额头,“呀,你是不是发烧了?”
孟然感到一阵无力,她确实感到头晕目眩,但对于发烧这种感觉却异常陌生。在她的记忆中,上一次生病似乎已经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不知道呢,就有点不舒服,头晕晕的。”她的声音微弱而无力。
赵笙的担忧溢于言表,她提议道:“要不我带你去看医生吧,你额头真的好烫!”
孟然本能地想要拒绝,她不想因为自已的不适而打扰到实验室的氛围,更不想在赵笙面前显得脆弱。“哎呀,不用啦,我这好久没发过烧了,你让我一个人去承受吧。师姐你们好好叙旧,我先去看医生了。”她强撑着站起身,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慌乱。
孟然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开实验室,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无力而飘忽。外面的阳光虽然炽烈,却在她眼中显得惨淡而刺眼,仿佛连大自然的光芒也被她内心的阴霾所影响,失去了往日的温暖与活力。孟然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体的不适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已可能是真的发烧了。
她强忍着不适,顶着那似乎能穿透身体的日光,一步步艰难地走向食堂。食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孟然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机械地打了一份白粥,连平时最爱的那些美味佳肴此刻也提不起她的丝毫兴趣。
端着白粥,孟然步履蹒跚地往寝室走去。她心里盘算着,先到寝室休息一下,或许睡一觉就能好些。毕竟,以前的感冒她基本都是靠自愈的,每次都能挺过难关。她对自已的抵抗力有着出奇的自信,认为发烧和感冒不过是身体的小小反抗,很快就会过去。
然而,孟然不去看医生的另一个原因,却是她内心深处对吃药的恐惧。那是上一次发烧留下的深刻后遗症——每次吃药都得一颗药配着一大口水,一包药吃完后,肚子被水撑得鼓鼓的,那种难受的感觉至今让她记忆犹新。小时候,她就曾天真地想,如果能打针就好了,至少不用承受吃药的苦楚。但医生们总是坚守医德,能不打针就坚决不给她打针,于是,在为数不多的发烧经历里,她每次都逃不过吃药的“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