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脸红心跳,随后扬声开口:“小嘴巴,不说话。”
二人瞬间弱弱闭嘴。
明程看了看晏望星红润的面色,忽地笑道:“脸色看起来还不错。”
不过在这方面游修时比较有话语权。
他探出指尖抚上晏望星腕间的脉搏:“师兄丹田之内重归清宁,相较于七年前,灵气不再枯竭。”
“只是……”
尚正言双眉紧蹙,闻言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师兄经脉中的另一股灵力磅礴肆掠,想来是云外幽主刻意留在师兄体内的气息。”
游修时深灰的瞳孔霎时晶亮,忽地笑道:“以灵力润养他人经脉,此为上古之法。如今师兄身上属于幽主的气息深长,定是路师弟温养了经年之久的效果……”
“真夫妻就是甜……”
尚正言:“……”
你要是有病就多给自已看看。
晏望星一听这话更是气得心梗。
他上前一步笑得阴森:“好师弟,你这七年间是怎么编排我和路沉生的?”
游修时猛地摇头,死不认罪:“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做编排?”
“这叫实话实说,”他又从锦囊里翻出一摞书,“毕竟七年前我就开始观察了。”
晏望星接过其中一本集册,定睛一看后两眼一黑。
《云外幽主与乘风山晏姓弟子的恋爱实录》
署名,我姓游我是蛟。
果真是你。
晏望星气得咬牙切齿,念在此人身上有伤,并没有抄起书本往他头上暴扣。
他气息不稳,万念俱灰:“你可知江湖上是怎么写我和路沉生两人的话本吗?”
脑中又飘过“颊上飞霞,床帏低垂,人影交叠”那几个大字,晏望星说完后大脑宕机,耳根又红了个彻底。
游修时颇为神在地笑了笑:“略有耳闻。”
“二位师兄被诸位文友誉为,古今中外神仙眷侣。”
明程:“……”
尚正言:“……”
晏望星:“……”
怪不得说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
自已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在书里和路师弟经历了七年的爱情长跑。
如今苦尽甘来,也是当上国民认证的神仙眷侣了。
四周陷入死寂。
尚正言冷笑一声:“神仙眷侣?”
他怒不可遏,撩起袖子就想往门外冲:“咱们望星的名声就是被那姓路的搞臭的!”
游修时连忙上前拉住他:“尚师兄,你伤还没好彻底,如今若是去与路师兄血拼,恐怕肚子会被捅个对穿。”
尚正言哪管得了这些,脸上笑容阴恻:“那又如何?趁他沐浴,我要他狗命!”
晏望星:“……”
他被这两人吵得耳朵生疼,便蹭去了明程身边。
“为什么他对路沉生有这么大的火气?”晏望星眨眨眼,困惑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要真说起来也就寥寥几句。”
明程抬手擦了擦自已沾血的面容:“七年前,你于沉隐山身陨,路沉生怀抱尸身,以一已之力将我们三人逐出云外。”
“七年间,天川宗门人屡次进入云外,只求路沉生归还遗骨于乘风山,以期魂归故土,安息长眠。”
“可次次铩羽而归,无功而返。”
明程说到这里更是无奈叹息:“常言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尚正言年复一年地焚香祭纸,可身侧既无碑铭,也无坟冢,想站在你跟前自说自话,亦成了奢望。”
“望星啊。”
明程鼻尖酸涩,却抬眼笑得开心:“他并非对路沉生恨之入骨,只是气不过……”
“气不过他将你一藏就是七年。”
晏望星听得眼睛发酸。
他张开双臂就想给尚正言一个兄弟情深似海的熊抱,却看见此人咧嘴笑了一下。
“还好没有把望星埋土里去。”
尚正言庆幸说道:“不然他七年后还魂,还得从地里爬出来。”
他想到此处哈哈大笑:“我们乘风山也有了属于自已的土鳖。”
晏望星:“……”
他要把尚正言揍成土蛤蟆。
不过游修时赶上来开始和稀泥:“其实也不是藏了七年。”
“一年前,晏师兄尸身不知所踪,路沉生为此将整个修仙界搅得风云色变。”
“一时间死灵遍布神州,那时的盛夏也是阴霾蔽日,黯淡无光。”
“如今死灵返回云外已有半月有余,可市井之间还能闻见死气。”
尚正言听罢,随后不满地蹙紧双眉,偏头看向晏望星:“他对你如此执着,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望星,你日后可得避着点路沉生。”
游修时闻言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尚正言被他看得心头一梗,不禁开口解释:“我说错了吗?”
“方才你们没看见路沉生看望星的眼神吗?”
他深吸一口气,狠狠开口:“我自已就是个男人,我还不懂男人?”
“那眼神露骨,不就是想将晏望星拆之入腹,吃干抹……”
还剩一个“净”字没说出口,他的嘴便被明程倏地捂住了。
游修时也面露惊愕,一个箭步冲过去捂住晏望星的耳朵。
尚师兄说的话怎么这么孟浪?!
他垂眸看着晏望星充满困惑的眼睛,便将手放了下来,尴尬笑道:“尚师兄心直口快……”
晏望星后面那一句话没听清,只听见了尚正言说的那句“避着点路沉生”。
他弯着眼笑了笑,朝众人开口解释:“不用避开,路师弟人很好的。”
其余三人皆是沉默。
游修时抚了抚自已隐隐作痛的心口,讪笑一声:“哈哈。”
晏望星不明所以,忽地想起另一件事。
“半个月前,明程为何到了云外?还说是来要人的?”
按理说,他的尸身一年前不知所踪,明程应该不会再来才对。
“师祖院后有一座祠堂,内置万千株生灵烛,专为天川宗逝去的亡魂祈福。”
明程并未隐瞒,将此事悉数告知众人:“那日我依师祖嘱咐,去了后院寻找宝器,却误打误撞进入祠堂,发现其余烛火熠熠生辉,唯独望星的生灵烛黯然无光。”
“我当下觉得蹊跷,便来了云外想要一探究竟。”
游修时闻言点点头:“原来如此。”
“不错。”
尚正言也接过话头,继续道:“半月前我就收到了明程的消息。”
“那时我与大师兄正身处神州边陲,却突然发现去往绝天城的方向死灵当道,漫天死气浓厚。便猜测路沉生是知道了望星的位置,过来寻人了。”
“果不其然。”
游修时说道:“所以这两人打算半个月后又来一趟,我便也一道跟着过来挨打了。”
明程:“……”
尚正言:“……”
晏望星:“……”
好抽象的一番话。
他一听游修时说话便感觉心力交瘁,此时有些困倦地打个哈欠,坐在软卧里,用手支着下巴看向其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