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净的脸颊绯红,喘息急促,紧紧攥着路沉生胸前的衣襟,难受地哭吟。
“吃不下是吗,”路沉生声线绷紧,面容看起来仍是平静,“那我们不吃了好不好?”
他心间绞痛,怀中人的哭吟成了把锥子,扎进心里泛起不要命的疼。
晏望星不停喘气,脖颈流下细密的汗珠。
他呜咽着要抱,指尖痉挛着,陷在路沉生怀里,唇瓣苍白。
胃里是翻江倒海的呕吐感,晏望星脸呈现出病态的红。
路沉生停下脚步,用手触碰他被汗濡湿的颈侧,轻轻拍着他后背:“吐出来。”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抱着晏望星的双手无沉稳有力:“乖星星,吐出来就舒服了。”
晏望星眼角滑过一道清泪,悄悄隐在了濡湿的鬓边。
他好疼。
他好不了的。
丹田泛起剧痛,晏望星猛地一个翻身,吐出胃液和血丝。
他有种飘忽的分裂感,觉得周遭所有事物都变得虚幻,身体很轻,像是陷在了柔软的云里。
和那个夏天,他躺在病床里的感觉一样。
晏望星攥住路沉生的衣襟,张大嘴竭力呼吸。
一只大手始终在他后背轻拍,源源不断的灵力在体内蔓延,晏望星微阖双眼,终于抱着肚子舒缓下来。
晏望星的症状总是来得又急又凶,路沉生指尖颤抖,轻轻抚上他濡湿的额发。
身后似乎有人在和他说话,但路沉生已经听不见了。
“喝药……”
鼻尖是熟悉的冷香,晏望星疼得唇瓣苍白发颤,仍记着路沉生方才同他说的话。
“不喝了。”
路沉生垂眸,看着他湿红的眼尾,轻声说道:“我们现在就走。”
晏望星迟钝地眨眨眼,觉得这样很好。
他最不喜欢喝药了。
“如果我不见了,”晏望星双目涣散,开始无意识地轻喃,“师弟,你可以帮我照顾丧彪吗?”
“它还很小……”
“对啊,它还很小。”
路沉生捏住他的两颊,指腹在柔软唇瓣上细细摩挲,唇角勾起一抹笑:“你不要它了吗。”
“我呢?”
他双眼猩红,唇边笑意温和,眼底是肆意翻涌的恶欲:“你也不要我了吗?”
周遭场景飞速变换,晏望星迷蒙着双眼,毛领拂在颈侧,温暖舒服。
“要的。”
他深吸一口气,鼻尖发酸,转眼看着跟在路沉生身后的三人:“可是很难。”
“不难。”
“晏望星,”路沉生俯身在他耳畔低语,声线偏执又冰冷,“你说过你不会不管我的。”
————
尚正言心脏狂跳,偏头看向众人,声音又急又冲:“这到底怎么了?!”
明程眉头紧锁,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胸口堵得发疼。
方才像是要了晏望星半条命,饶是神经大条的尚正言也察觉出不对劲。
“是在仙兽岛落下的病根。”
游修时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前方御气飞行的路沉生,声音不由得发闷。
“这我知道,”尚正言深吸一口气,“前几日我见着望星,看他跑也跑不得,跳也跳不得,精神气和往日全然不同,便也知道了如今他身子骨不好。”
“发生的大事唯有仙兽岛暴乱。”尚正言气急,伸手抓住游修时的领子,眼底一片血红。
“所以老子问的是,他落下的到底是什么病根!”
游修时鼻尖发酸,用指尖按了按眼角,声音沙哑不堪。
“晏师兄是灵韵体。”
“你说什么?”
明程心跳骤停,忽地转头死盯住游修时的眼睛:“你刚刚说了什么?”
游修时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却再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灵韵体……”
明程倏地泄了气,嘴里喃喃自语:“是那个经脉滞涩,寿元难延的灵韵体。”
漫天飞雪铺天盖地地席卷,游修时低下头,深灰瞳孔痛苦竖起,蛟鳞在面颊两侧若隐若现。
“那日在鸿蒙古境,你们一群人留在祭台,望星与我护送身边道友出去寻找庇护阵法。”
“一切安定后,他便回了祭台找你们。”
尚正言瞳孔紧缩。
那日他为何会在迷宫中醒来,为何唇边留着奇异血液,为何身旁放着符箓灵器。
时隔半月,这些疑问终于在今日有了一个准确的答案。
“灵韵是为万物之始,生命之根。”
游修时哆嗦着双手,将尚正言的衣襟扒开,露出他胸膛上那道狰狞丑恶的巨大伤疤。
“用其灵血,伤损既生。”
“那是他的精血啊……”明程双目空洞,只觉得自已身上早已愈合的伤口钝钝发疼,“我们本该死在那里的。”
“十八人,”尚正言双手掩面,声音沙哑粗粝,“他救了十八人。”
寒风呼啸,游修时的声音太轻,转眼便散在风里。
“精血损耗,灵力枯竭,”他双眼放空,竭力让自已镇定下来,“望星本就是灵韵体,如今丹田崩裂,寿元恐是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