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样说,不过等晏望星忙完这阵,天色已近黄昏。
依据方才探讨的情形来看,边陲上空的天裂仍然存在,想来是因为诸多瘴气的缘故。
如此只能抽丝剥茧,才能将四处的瘴气净化完全……
看来还是一场拉锯战。
他叹了一口气,摇头甩开这些烦恼。
手中花束开得热烈灿烂,他高挑的身形被暖光笼罩,周身泛起一片温暖柔和的澄光。
山青长衫随风微动,晏望星垂下眼,沿着竹径小路一直往深处走。
沿余晖洒满沿途,落叶窸窣掉落在地,又被清风卷起往林里藏。
晏望星推开仙府木门,惊起院中落在玉兰树上的一群灰黑小雀。
一阵扇翅的声音消散,天际的鸟群也模糊成一片黑点。
他看着不禁笑了笑,转身又朝后院的圃园走。
苑内设施还与年前一致,晏望星蹲下身,探出指尖碰了碰眼前万劫花的花叶,随后又将手中花束仔细栽进苑里。
分明不久前,自已还觉得苑里只种万劫花略显单调。如今不过一月,此地所种诸多花卉,已成百花齐放的盛景。
晏望星抿嘴“嘿嘿”傻笑,将下巴垫上膝盖,身处满苑繁花中摇头晃脑乐了许久,才起身去找盥盆净手。
落日光线从月亮门外透进,却被一旁的木荫遮了许多,便在青石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晏望星指尖还坠着水珠,随后顺着指骨一路滴落在长廊。
檐下风铃荡起清脆泠响,他循着记忆,推开眼前这面与乘风山中极为相似的房门。
室内仍是熟悉的陈设,连屏风后扬起的一点床帏也丝毫未变。
晏望星缓缓走进房,身子绕过屏风,指尖顺着床帏缝隙,撩开这一层轻薄纱网。
软缎垂在手背的触感轻柔舒适,他看着上头的人,不禁抿嘴憋笑。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晏望星才眨了眨眼,颊边晕出带笑的酒窝,温声道:“路沉生。”
“你怎么睡在这里。”
室内还是安静,随着吹进的风,他耳畔却倏地落下一声轻笑。
才不过一瞬,晏望星撩起床帏的手便被人捉住,随后身体陷入温暖的软垫中,腰也被擒着往被褥里拖。
他周身缠上一片柔软,只是整张脸被迫埋在了某人的怀里,鼻尖尽是熟悉浅淡的冷香。
路沉生掌住晏望星的后颈,下巴在他毛绒绒的头顶轻蹭,动作显得缱绻又温柔:“我丑。”
他的声音平稳沉静,其中带了些难以掩饰的笑,此时低声哄道:“脸上还有符纹,不给你看。”
室外暖光稍稍照进,打在屏风上透出一片布织画影。
晏望星闻言往路沉生怀里挤了挤,伸出双手,像只八爪鱼一般缠住他,声音蒙在被褥里便有些瓮声瓮气。
“哪里丑了。”
他用碎发蹭着身前人的下巴,却依了路沉生的意思,没有抬头,只是用手顺着一路往上,触到了他温热的颈侧。
然后照着这人的脑袋就是一通乱搓。
路沉生自喉间溢出一声笑,低头吻了吻他的碎发,状似委屈,低声叹道:“头发乱了。”
晏望星自然知晓。
他“嘿嘿”一笑,一抬头亲上路沉生的下巴,弯起眼骄矜般自荐。
“我来帮你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