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还没吱声呢,刚才还呜呜哭的小孩儿家人 “嗖” 一下蹦起来了,一包着花头巾的中年妇女‘扑通’直接就跪到毛二跟前,“哎呀妈呀,您说的是真事儿不?”
“我,我……您,这个。”毛二被她吓得往后一缩,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的了,一边用眼神向肖晞他们求救。
肖晞赶忙把她挡在身后,上前两步将那妇女扶了起来,“您先起来,有话慢慢说。”旁边围观的村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整懵圈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闹哄起来。
村长从旁边费劲巴拉地挤过来,哆哆嗦嗦地摆手,“这可不行事儿啊。”他回身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旁边打坐的道长,脸皱巴得跟烂茄子似的,“道长都说了,狐仙娶亲那必须得是爷们儿。”
他那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毛二老半天,“你这小丫头可别坑俺们呐。”随后又对着那个孩子的母亲挥挥手催促道:着急忙慌地催促道:“小郭,你麻溜的准备吧,别耽误了时辰。”
梁秋瞄了一眼那边的老道士,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郭婶子,你就听村长的呗,咱们这屯子的人家,家里有男娃的,一多半不都把孩子送出去了嘛,现在就剩你们家同娃了。”
“可不是咋的,耽误了时间,那狐仙一生气,咱们屯子可又得有人没喽。”
村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劝起同娃的妈来。
郭婶把脸一拉,也不哭了,伸手就去掐自已家老爷们儿的耳朵,“你倒是说句话啊,咋整?真要让你儿子去送死啊?”
那孩子的父亲疼得直咧嘴,连忙说道:“哎呀妈呀,这可咋整啊!俺也不想让咱儿子送死啊,可这…… 这村长都发话了,咱也不敢不听啊。”
郭婶一听更来气了,“你个完蛋玩意儿,你就知道听村长的,那咱儿子的命就不是命啦?不行,俺说啥也不能让同娃去。”
这时,人群中有人说道:“郭婶,你可别犯糊涂啊,要是惹恼了狐仙,咱整个屯子都得遭殃。”
郭婶瞪着眼睛,“俺管不了那么多,俺就知道俺不能眼睁睁看着俺儿子去送死。”
村里人见郭婶的态度这么坚决,瞬间炸了锅,七嘴八舌的叫嚷声响成一片,瞬间就将矛头对准了毛二几人。
“本来想劝动郭婶就老费劲了,这下可妥了,全让你们给搅和黄了。”
“你们到底是干啥来的?咱们把他们撵出去!”
“这么整下去那还得了哇,这屯子里的人不得让你们给祸害完喽!”村里的男女老少,你一人我一句的,脸上都带上了怒气,还有些年轻的都悄悄的拿起了扫帚铲子的。
黑旋风他们见势不对,低声骂道:“这本来就不受待见,这下好了,不能安生了。”
梁秋看到村民们群情激奋起来,立刻走到中间沉声安抚他们,“大家稍安勿躁,既然这样,我们愿意出一个人去代替。”
此话一出,村民们神色各异,连带着村长都有点惊讶,确实可能是没见过上赶着送死的。
梁秋扫视了一圈,冷冷说道:“我代替他去。”
毛二神情一凛,忍不住喊道:“梁哥!”肖晞的神色也慌张起来。
而那老道士突然开了口:“既然各位决定好了人选,时辰也差不多了,即刻动身吧。”
临时也找不到合身的喜服了,村长直接找人拿了一块大红的绸子挂在梁秋的胸前,又给他盖上了红盖头,众人簇拥着将他推进了轿子,又紧随着旁边老道士给祖宗磕头。
毛二趁着没人注意,闪身钻了进去,一把扯下梁秋脑袋上的红盖头,盖在头上,又催促道:“哥,你快出去。”
梁秋也不废话,解开胸前的红绸递给毛二,一矮身利落的钻了出去,他们速度极快,没发出任何动静。
肖晞在一边注意到他们的动静,小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嘛?”
梁秋用手挡着自已的脸,又从黑旋风那抢过了他别在束腰上的帽子戴上,快速地对肖晞嘱咐道:“一会儿要抬轿子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老道士站起身,一甩拂尘,高声喊道:“出发!”梁秋和肖晞也立即抢先把住了轿子的后边两个扶手,前面两边没人敢去,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往后缩,还是村长强行凑了俩人,这才四人抬着轿子跟着老道士出发,往狐狸山走。
根本没人注意后面抬轿的,他们是躲都躲不及,连带着对这个轿子都不敢看几眼,梁秋刚听村民说,这台轿子是‘狐仙’特意准备的,才出此下策。
看着他们走远,郭婶赶紧按着同娃“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同娃啊,你可一定要记住这恩人呐。”同娃也抬起手抹着眼泪,听了他母亲的话,一个劲儿地磕头,嘴里还不住念叨着:“小哥你走好啊,我肯定年年给你烧香磕头。”
四个青壮年抬着大红喜轿往后山走去,村里人看他们出了村子,也都闲谈着四下散了,完全没了先前的慷慨激昂,他们的样子看着都有些麻木了。
豹子头问旁边的同伴,“这仨小孩要干啥?”
风哥双手抱臂,“还是年轻,怕是想凑热闹。”
“他们要是回不来了咋整?”
“你还整指望着他们呢?”风哥瞧着豹子头的眼神带着些鄙夷。
豹子头一愣,“那肖老板那怎么说?”
黑旋风上前分开他俩,笑着打圆场,“这我们只负责把他们带过来,剩下的事情,咱们可都说不好。”言外之意就是这下墓的事情,死活不就那么一下,那些老板们还能怎么追究?
听了他俩的话,豹子头皱着眉头半天没说话,虽然干的都是这刀口上舔血的活路,但他觉得人还是不能丧良心啊。
他眺望着已经看不到影子的村口,还是有些担心。
肖晞抬着那个轿子,走的有些吃力,毕竟是从小娇养到大的,但想了想现在的处境还是咬着牙坚持着。
梁秋分神看了他一眼,偏头小声跟他说话:“一会儿到了,你先躲起来。”
肖晞艰难地点点头,脑门上都开始冒汗了,肩膀也被硌得生疼。
幸好离得不是很远,走了十来分钟,拐了个弯儿就看到山脚下有个人造建筑,凑着月光,远远看过去,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清楚大概的轮廓。
他们走近才看清这是个庙,就在他们距离庙门五六步远的时候,那庙里忽然‘唰’的亮起了幽幽的绿光,前面抬轿的俩人吓得大叫一声,扔了轿子,撒腿就跑。
梁秋和肖晞也跟着他们向外跑,跑了几步,梁秋一把将肖晞拽到一颗大石头后面躲起来,观察那边的情况。
他们看到那老道士掀开了轿帘,引着毛二往庙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