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王志意气风发带着女儿回到家中。
零四年的深圳别墅,独栋欧式,内饰奢华,自带花园,王书宁此前只在电视中见识到如此都市豪宅,心中不免暗自发誓,他永远都不能回到那个小镇,蹉跎一生当个市井小贩的妻子,要不断向上爬。
“老婆,我回来了!书宁也被我接回家了!”王志大咧咧扯着嗓门喊。
“知道了知道了,喊那么大声,我又不聋!”赵妍可抱着贵宾犬下楼。
这是王书宁第一次见到父亲傍上的富婆,但却和自己想象中肥硕富态的贵妇人不同。
此时赵妍可穿着黑色修身旗袍,虽然已经上了岁数,但身材依旧保持的很曼妙,脸上带有淡淡的妆容,带着一丝妩媚的神情。
“赵姨,您好,我是王书宁。”王书宁将姿态压得极低打着招呼。
赵妍可面带不屑,怀中的贵宾犬似乎也受其影响眼神高傲,她冷冷的回了一句:“跟你那个死爹一样,穿的什么破烂货,赶紧去换了,别把我家沙发弄脏了。”
此话一出,王书宁也知道面前的女人并不欢迎自己,但出国留学的事要紧,现在又不能一走了之,只能浑身不自在的杵在原处。
王志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他扯了扯赵妍可的衣袖,叹了口气,道:“再怎么说你也是当长辈的,哪有上来就这么说孩子的,态度能不能好点?”
赵妍可不惯着他,怒骂道:“翅膀硬了?看我生不出来孩子,把你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带到我家里,还想让我对她视若己出?”
王志无奈笑道:“视若己出不至于,那你也能第一次见面,就骂我女儿啊!”
“我骂她?我只不过是让她换身衣服!王志,你忘了你是怎么起来的了,现在生意做大了,你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告诉你,你现在所有的名利声望都是我给你的!”赵妍可将贵宾犬撂在沙发上,与王志摔东西砸碗吵架,俩人脖子红脸粗,谁都不让睡。
贵宾犬跳下沙发,狠狠咬在外来者王书宁腿上,王书宁吃痛,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踹了一脚贵宾犬。
一旁赵妍可眼见爱犬被打,上前就是给王书宁一巴掌。
“看你养的好姑娘,竟然敢打我的狗,行啊,我收拾收拾给你们爷俩腾地方,你们也不用看我碍眼!”
闻言王志也瞬间软了下来,推搡王书宁,埋怨道:“书宁,你怎么能打妍可阿姨的狗呢?赶紧给她道歉!”
王书宁知道父亲刚才跟赵妍可争吵只是他的面子挂不住,现在她在这个家里,连一条狗的地位都不如。
她强压着心中的酸涩,忍气吞声道:“妍可阿姨,是我不对,他刚才咬我不应该打他。”她漏出脚上的咬痕,伤口不断向外流着血。
赵妍可此时也消了大半的气,不耐道:“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上楼收拾收拾自己,一会下来吃饭吧。”
王书宁点了点头,逃也似的上楼整理伤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晚饭,餐桌上气氛沉闷,王书宁低头默默进食,王志与赵妍可偶尔的交谈也带着不悦,这顿饭吃的极其不悦。
王书宁不由得想起以前与薛言澈吃饭,穷小子总是把最好的留给自己,哪怕自己吃不饱,也让王书宁兜里有几十块钱,维持温饱不是问题。
虽然吃不上什么山珍佳肴,但永远被人捧在手心里珍视。
而面对王书宁的娇笑怒骂,薛言澈总是大咧咧一笑而过。
饭桌上落针可闻,王书宁匆匆吃完饭,大气也不敢喘,转身钻进自己的房间。
或许有些不舍,或者说不甘,一滴泪珠竟破天荒落在王书宁衣襟上。
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悄无声息养成的记忆多么的让人难忘。
深圳另一个城市的角落。
一间单人间宿舍,虽然空间狭小,一张床占大半,简陋设施,却也是薛言澈温馨的避风小窝。
相较于王书宁的辗转反侧,薛言澈脑袋一沾上枕头,来不及多想,就陷入沉睡。
偶尔还传来几声梦呓,一夜无梦,薛言澈睡得安稳而又踏实。
窗帘缝隙间投进阳光,唤醒梦中的薛言澈,新阳以至。
薛言澈看着旭日,目光炯炯而又坚定。
这一次,我要重振旗鼓,不就是早出生20年,就算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也不怕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的第一步,就是先去外面吃个早餐,顺便熟悉周围环境,再回来去人事部报道。
04年的深圳清晨,街道渐渐苏醒,早餐摊热气腾腾,薛言澈买了几个包子,一杯豆浆,一边吃,一边慢悠悠往回走。
路人神色匆匆,步履轻快,每个人都怀揣梦想,在这座城市中奋斗。
薛言澈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真实感,这个时代虽然物质生活没有二十年后丰富,但人人脸上都是活力,一种属于对生命充满期颐的活力。
在外散步消食有一段时间,薛言澈算算时间,人事部的人应该也都到了,于是他慢悠悠往回走。
人事部,门半掩着,里面显然坐了个人,薛言澈在外面敲了敲门,客气道:“你好,我是今天来报到的。”
许久,无人答对。
薛言澈向内看了看,里面人事部经理郑文昀带着金丝框眼镜,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比赛视频,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站了个人。
工作时间看球赛?
薛言澈被忽视许久,不免有些愠怒,再次用力敲门。
“我是今天来报道的。”
郑文昀眉头一皱,戴上耳机,忽视薛言澈的话。
薛言澈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是被人摆官威,故意不搭理他。
他没有什么谄媚讨好意识,以他的资质,上一世去哪里都是被人追捧的存在,于是他默默进屋,带好门,直接站在郑文昀面前。
郑文昀明显被吓了一跳,没想到面前的年轻人胆子这么大。
“我没叫你,进来干什么?”
薛言澈坐在对面椅子上,看着郑文昀胸上别着的工牌道:“郑经理,刚才我在门口喊了好几声,也没人应,所以就自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