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五一假期。
五一前一晚,云舒给他打电话。
为了腾出时间拍婚纱照,江楚牧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出差,辗转各地。因为有时差,期间两人没通过电话,都是发信息联系。当然,也不是每天都发。隔三差五,江楚牧会主动问她一些日常,问得最多的,是她身体如何。
江楚牧开了一整天的会,晚上还得继续,于舟安排了送餐,正在会议室吃。
手机振动,来电显示:云舒。
他划开接听键,一只手接听,另一只手拿着筷子。
会议室还有其他人,他压低声音:“还没睡?”
“还没啊。”云舒靠在露台上,听到他那边有咀嚼的细微动静,“在吃饭?”
“嗯。刚散会,等会还有会。”
云舒由衷道:“辛苦了!”
江楚牧闻言也不吃了,放下筷子,往后靠到椅背,“有你这话,就不辛苦。”
这话搁任何夫妻身上,都很正常,但搁她俩身上,以两人目前的关系,从江楚牧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
云舒咬唇,一时语塞。
会议室里,几人齐刷刷抬头,错愕且惊讶的看向打电话的男人,动作整齐划一,表情非常一致。
男人泰然自若,问道:“还疼吗这次?”
这两天正是姨妈到访的日子,云舒迅速反应过来,咬牙切齿,“没疼。”
男人在那边继续问:“回头带你去看看中医。”
云舒不想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随意嗯了一声,问他:“你从那边飞?”
男人却没急着聊这个正题,不紧不慢地问道:“晚上吃的什么菜?”
“油炸排骨。”云舒答得干脆利落。
自从知道她爱这道菜,王姨近段时间频繁给她做。
她吃得有些上火。
想到婚纱照拍摄近在眼前,她突然跑到镜子前,照了照,果然,下巴冒了一粒痘痘。
又是油炸菜,江楚牧听完,不由得问:“王姨做的?”
“对啊。”云舒越看越焦虑,盯着痘痘,叹息了一声,“不跟你说了,我要出门一趟。”
江楚牧抬起手腕,“这么晚出门?”
云舒嗯一声,将手机丢在床上,边跑进更衣间找衣服,边提高音量:“去紧急护个肤!”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拿上手机,突然听到他说:“别出门了,我找人安排上门服务。”
云舒惊讶,他居然没挂,想了想,“好吧。”
“吃上火了,冒了颗痘痘。”她如实说,“早知道吃降火药了。”
“少吃药,叫王姨给你煲点清热降火的汤水。”
云舒突然反应过来,“哎,你不是要开会?”
江楚牧看了眼空荡荡的会议室,“延后了。”
“你饭吃完了?”她把话题往下延伸。
……
等美容师上门,两人才挂了电话。
这是两人聊得最长的一次,持续了三十一分钟,但细细一想,也没觉得聊了什么,大多都是他挑起话题,但说的多的是云舒。
云舒其实看着高冷,但跟她处熟了便会发现,她其实有点话痨属性。虽然聊的都是些日常,但她逻辑清晰,思维活跃,再加上她嗓音好听,时而幽默风趣,任何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从她嘴里娓娓道来,听起来都格外有意思。
江楚牧一整天的疲惫,在和她通完电话后,奇迹般消失殆尽。
接下来的会议,所有人都看到他嘴角不自觉上扬,会议气氛都松快了许多。奇怪的是,这场会议,开到中途就匆忙结束了。
会议结束之前,于舟收到一条短信。
【定最快一班回北城的机票!】
按照原定计划,明天一早他将直接从出差地起飞,和云舒在?雷克雅未克汇合。
但于舟没有丝毫迟疑,抓紧时间执行老板的命令。
只是去机场的路上,无意间问了一句:“江总,您的出发地有变,要通知太太吗?”
江楚牧没有犹豫地道:“不用。”
直到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急切回北城的理由,竟是因为她。
那通电话结束后,她温柔的嗓音一直在耳边回响,思绪如脱缰的野马,不断地回想着与她通话的点点滴滴,导致他会议全程心不在焉,开始期待下一次与她的通话。随着会议进行,他向来强大的自制力开始瓦解,甚至想见她一面。且这种愿望越来越强烈。
于是,他果断终止了会议,直奔机场。
飞机降落北城,已过凌晨。
因为心有挂念之人,他却神采奕奕。窗外的夜色如墨般浓稠,点点繁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都在见证他内心的悸动。
回到山海湾,如预料般,云舒早已入睡,别墅一片漆黑。
他心里的雀跃却丝毫未减。
第一次,上楼没有回自已房间,而是直奔主卧。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云舒的松弛感渐渐明显,睡觉不再如开始那般夜夜锁门。她坚信,江楚牧为人磊落,绝不会在这方面强迫她。
然而她没想到,这夜,原本应该在外地的男人,急匆匆地赶回来,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在看到睡容恬静的她时,胸口一直悬而未落的那颗心,才缓缓归位。
他就站在她窗前,如获珍宝般盯着她的脸,在为她掖好被角后,忍不住倾身,在她额头落了一个轻柔的吻。在她察觉到额头的温热后拧眉时,他被吓得不敢动,看到她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他才长舒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又贪恋地看了看她的脸,才又悄悄退出房门。
云舒这一夜睡得极好。
有那通电话的功劳。
不知为何,和他通完话,整个人心都是定的,睡觉就很安稳。
洗漱完毕,换上阔腿牛仔裤和碎花衬衫,推着行李箱出门前,给他发了条信息:【我准备出门了。】
【下楼吃早餐。】
立即收到回复的云舒,疑惑着打字:【我准备到机场再吃早餐,昨天就给王姨放假了。】
发送完毕,推着行李箱下楼。
“这里。”
楼梯下到一半,听到一道清冷熟悉的声音传来。
云舒抬头循声望去,一整个愣住了。
他不仅人出现得突然,连穿衣风格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