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副驾驶,云舒扯过安全带,自已扣上。
江楚牧先调了座椅位置,才坐进车里。他一上来,整个车厢变得逼仄,他的大长腿被限制住,多少有些搞笑。云舒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很辛苦,只好将头转向车窗外,转移注意力。
江楚牧没发动车子,也没系安全带。
车里过于安静,云舒在包里翻找手机的声音被数倍放大。见他一直没开口,云舒忽然停下动作,扭脸看着他,问:“什么事,你说。”
江楚牧盯着她车上可爱有趣的小摆件,转头与她对视,“云舒,你是想继续婚姻,还是有其它的打算?”
“什么意思?”云舒还在想,他找她是想继续聊孟朴太太的事,还是同居规则?一时间没弄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她脱口而出,“要是不想继续,我跟你领证干什么?”
“知道了。”江楚牧发动引擎。
云舒认真看他几秒,没看出啥,“还是说,你有别的想法?有的话,你直接说。”
“没有。”江楚牧看她一眼,又去看前面的路。
车子开上主路,云舒沉默看车外,到底是哪里给了他错觉。
思来想去,可能领证当天她提出隐婚,伤了他的自尊和面子。他的背景、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就算真要隐婚,也应该由他提出来,而不是她。从搬到别墅,他的态度又回到刚认识那会儿,冷冷淡淡,还问他是不是有其它打算。
都结婚了,她还能有什么打算。
莫不是他嘴上不承认,心里还是介意自已和孟朴的谣言?
“江先生,我和孟朴真的没有什么,我和他甚至都没加过微信,也没有私交。所有的相处都是在正经的工作场合,况且他是院长,我这人属于上学时候怕老师,上班了怕领导那种性子,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我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云舒说完有些无力感,“我也很困惑,为什么会越传越离谱,甚至连他老婆也找上门来。”
解释很苍白,但她还是想解释。毕竟他都问得这么直白了。
“我说过,我相信你。”江楚牧扶着方向盘,声音沉稳,“我插手处理网上的信息,是知道舆论的可怕行,我怕伤着你,不是不信你。”
“啊?”云舒懵懵的,似乎才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是你善后的?”
她一直以为是学校领导出面处理的,尤其这次事件处理得又快又准又狠,她还曾纳闷了挺长一段时间,说校长怎么突然换风格了……
“嗯。”
云舒哑然,“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你不怪我插手就好。”
他怎么会怪他呢,他在帮她啊。其实那时候她挺无助的。虽然她从不理会流言蜚语,但那些恶意的揣测和无端的指责还是像无形的利刃,一次次刺痛她。尤其是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那种深深的无助感便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
就算那样的时候,她也没想过向他求助。
但他却主动出手,默默护着她。
云舒心里没法不触动。
但如果不介意这事,他刚才为什么要问她那个问题?
电光火石间,云舒蓦然想到一个可能:她跟他分房睡,让他误以为自已另有打算?难怪昨天早上搬家,他态度忽然冷淡,他还以为是别人惹恼了他,没想到罪魁祸首竟是她自已。
云舒不是藏着掖着的性格,竟然知道症结所在,就得立刻解决。
她想了想,问他,“你不想办婚礼,是因为什么?”
江楚牧看他一眼,又看着前方,“你自已也说了,咱两还不熟。”
云舒点头,“我当时要求隐婚,现在要分房住,也都是这个原因。并不是有别的什么打算。”
好一会儿,江楚牧才思绪回笼,“知道了。”
和云舒领证,是遵从了家里长辈的意思。他也明白,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应该努力去经营这段婚姻,试着去发现她的美好,培养两人之间的感情。但刚领完证,她就提出隐婚,也从不主动联系,他以为她只是还没有适应新的身份和生活,选择了包容和理解,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他也明确表示过,不想要有名无实的婚姻,但她搬进婚房后又主动分房睡,以为她想要的其实是形婚。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她有这想法,他也不强求,打算在婚姻存续期间,跟她和平相处,先把家里人给应付过去。
如今这么一解释,两人心里都敞亮多了。
江楚牧将她送到学校门口,云舒下车前,他递给她一个盒子,“送你的。”本来昨天晚上就要送的。
云舒打开,是一块百达翡丽的女士手表,立马就想拒绝:“太贵重了。”
“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但……”
“那就戴上吧。”江楚牧补了一句,“省得你每次看时间都要摔手机。”
“我哪有……”云舒刚否认万,就想起昨天早上,她掏出手机想看眼时间,结果一个没拿稳,手机砸地上。
还挺细心。
“这么贵的表,弄丢了怎么办?”戴个婚戒都让她有心理负担,这表明显贵多了。
“丢了再买就是。”这口气,仿佛在谈论一根白菜的价格。
云舒突然意识到,她这表现太小家子气了。而她也真正意识到,自已确实嫁了个有钱人,这有钱人还待她不薄。
他又问:“什么时候一起回南城?”
云舒愣了一下,“最近没回去的计划。”
“那你计划一下。”江楚牧替她解开安全带,“领证这么长时间了,总该去看看你家人。”
“我外婆住在疗养院,不太认得人了,很多时候连我都不认识。”说起家人,云舒只想得到外婆。至于云开阳和林慧文,他们是一家人没错,但却不是她的家人。
“你父亲,可以见见。”江楚牧主动提到,“他之前找过我,告了你的状。”
云舒没问告什么状,就算江楚牧不说,她也能想到自已父亲那张嘴里会吐出些什么,无非就是不想给她嫁妆,想留给云娇,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就是。
“我当时没给他好脸色,也撂了些狠话。”
这么说,他是向着自已的。
按理说,嫁出去的女儿是应该向着自已娘家人的,但云舒还是不由得笑起来,以云开阳那个拜高踩低的尿性,“他肯定半个字不敢回你。”
江楚牧没正面答她,只说:“他毕竟是你父亲,我当时维护你没错,但该有的礼数也得做到。闹僵了,以后你的一些事情反而不太好弄。”
云舒犹豫了,母亲离世,外婆病重,都是云开阳造成的,她打心底里恨那个人,更不愿意与他过多接触和来往。
但江楚牧说:“云舒,你现在有我了,我会护着你,你所担心的那些,都不会发生。”
过了好久,久到江楚牧以为她不会回答,才听到云舒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