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江楚牧蹲在病床前，半仰着头，看向坐在床边的云舒，面前摆着一只泡脚桶。
两人无声对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又像极了对峙。
上次她崴到脚没用上的泡脚桶，于舟给送了过来，终于派上了用场，也算没白买。但云舒却不配合。
江总怎么能给她泡脚呢？
她承受不来。
“泡脚可以缓解……痛经。”
云舒摇头，“不用了，这会儿不太疼。”
男人终于妥协，站起身来，“把脚放进去，自已泡一会儿。”
云舒这才松了口气，脚慢慢往桶里伸，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他。
男人无奈，“怕我占你便宜？”
“不是。”云舒快速摇头，否认，“主要我怕痒。”
开玩笑，要泡也是她自已泡。
怎敢劳烦他委身伺候。
为了不给她压力，江楚牧退至沙发区，打开袋子，拿出处理好的姜和红糖，又拿出电煮锅。倒水，插电，盖上盖子。
云舒后知后觉，“你要煮红糖姜汤？”
“嗯。”
“医院能买到这些？”
“于舟送过来的。”
还折腾到了于舟。
云舒扶额，惭愧不已。
“我开他加班工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加班也不能这么个加法。”云舒想了想，“改天得请他吃个饭。”
“那我呢？”男人认真脸。
门口突然传来轻嗤一声轻笑。
两人回头，就见徐曼云站在门口，“不请我？”
“大嫂。”云舒既意外又害羞，表情有点复杂地打了个招呼。
徐曼云过来人，哪里会不懂，转而调笑江楚牧，“二弟，没想到你还会争宠。”
江楚牧面不改色，“大嫂见笑了。”
“挺好。”徐曼云由衷道：“新婚燕尔，就该这样。”
云舒毕竟是女孩子，脸皮博，面对长嫂更是紧张，脸颊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江楚牧怕自家大嫂再语出惊人，便转移话题：“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干什么？”徐曼云反问：“他已然不适应北城的气候，上次回来病歪歪的，都不像他了。我跟他说了，以后就好好待在南方得了，有事没事也都别回来。”
云舒听了一愣，江楚牧却仿佛习惯了，四两拨千斤地道：“大嫂，话不能这么说，北城是他的根。”
徐曼云：“我知道，你是不是想说，不管气候如何，这里始终有他牵挂的人和事？可你也应该知道，他每次回来都让爷爷奶奶操心，还有妈。”
江楚牧不急不恼，“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让他回来。而且身体不好只是暂时的，调养调养就好了。”
“我可没拦着不让你哥回。”徐曼云冷哼一声：“调养？你哥工作有多拼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有时间爱惜自已。”
“这不是还有你吗？嫂子。你多关心关心他，我哥不听别人的劝，但他听你的劝。”江楚牧这话，明里是捧徐曼云，暗里则向着自家哥哥。
徐曼云摇头，“别给我戴高帽。我是管不了他了，随便他吧。”
她今晚值班，来妇科找个同事，没想到撞见了自家人。江楚牧跟她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每次话题都会绕到江楚铭身上。今天当着云舒的面，她不想说这些，“行了，你们小两口过好自已的日子，别操心我和你大哥了。”
说完，转向云舒：“弟妹，痛经对怀孕有一定的影响，你这痛经得治。”见云舒脸红，她转向江楚牧，“回头啊，我介绍个老中医给你们。”
那天折腾完躺下，已经凌晨五点，东方露出云肚白。
云舒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
江楚牧给她留了字条：【已帮你请好假，安心休息。】
云舒发微信问：【你跟谁请的假？】
他可能在忙，过了约莫十分钟，他才回过来：【系主任。】
刘主任啊，云舒脑补了刘强接到请假电话时的态度，【他没发火吧？】
【没有。】
【你怎么说的？】
【如实说你生病。】
【刘主任没问你是谁？】
【问了。】
【你怎么答的？】
【你表哥。】
【……】
江楚牧轻描淡写。
但云舒怎么听怎么觉得他是在内涵自已，忍不住笑道：【谢谢表哥。】
【这下，吃你一顿不为过吧？】
云舒笑，【何止一顿，几顿都行。】
江楚牧却突然转了话题：【我这个周末会搬过去别墅。】
云舒回：【好的[OK]】
国投集团。
于舟在会议间隙给江楚牧汇报，说别墅收拾得差不多了，缺的也都补齐，可以随时拎包入住。
然后江楚牧盯着手机屏幕，迟迟没有下一步指示。他在等着云舒说哪天搬进去，云舒在等他问她。
两人都没有点破，然后这个话题虽然没算聊完，但谁也没主动。
云舒不由得想，如果两人再熟悉一点点，都愿意放下彼此的骄傲，或许也不至于沟通这么不顺畅。
正想着，进来一条新信息：【你有空收拾一下，周末一起搬进去住。】
云舒第一反应是拒绝，等打好字，又逐字删除，纠结了几分钟，都没有想好要怎么回过去。
人真是矛盾的结合体。
他不主动提，她有想法，但他提出来同居，她又抗拒。
她正纠结不安，那头却“咻咻咻”来了三条。
【我知道你内心是抗拒的。】
【但你身体太差了，领证以来进了几趟医院，自已还记得吗？】
【而且我也说过，隐婚没问题，但既然结婚了，我就没打算要跟你分居。】
云舒盯着“跟你”这两字，莫名有些触动。
最终回：【好的。】
于舟将老板盯着手机的行为，理解为两口子在商量搬家时间，还没最终确定入住日子。
然而会议结束，江楚牧说：“明天找人把别墅再仔细打扫几遍，甲醛也重复多除几道。”
于舟想了想，“太太看过了？”
“先打扫吧。”听口气，云舒不一定会去看，看了也不会多说什么，“看看还缺点什么，抓紧时间采买，确保周末能按时入住。”
江总这是要急着入住了。
于舟了然，“好的，江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