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遗浑身腥臭还肉眼可见受了不少伤,姜莘莘煞有介事地开启了天眼,当着大家的面儿查看了一番他的功德和罪孽,最后直接宣布道:“他几乎没有功德只有一身的罪孽跟戾气,罪无可恕,直接杀了他,告慰那些亡者在天之灵吧。”
原本还抱着手臂准备接受赞美的赵远舟顿时大惊失色:“不是,都不审问一下的吗?!”
卓翼宸也阻拦道:“元莘大人,我们缉妖司正式重建,还需要拿到冉遗的口供。”
文潇则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按照缉妖司一贯的做法,冉遗应该关押封印三百年,然后送回大荒……”
哪怕姜莘莘早就猜到白泽那家伙最终还是偏向妖族,如今听了这一代白泽神女文潇的话,也忍不住暗自叹气。
一个柔弱的人族,就算有白泽令在手,其实如何能统帅妖族呢?也难怪白泽神女身边必须要有一个大妖随同,一起立誓了。
姜莘莘说道:“我可以问出冉遗的口供,但我真的会杀了冉遗替那些无辜枉死之人报仇雪恨。”
“或许你们会觉得让一个妖失去最宝贵的自由本身就是惩罚,可在我眼里,最贵重的是生命,最为平等的是死亡。”
“他夺取了那么多生命,就该用自已的生命去赎罪,去平息那些生命的戾气和怨气。”
裴思婧没说话,但也觉得姜莘莘的做法十分对她的胃口,纵然她可怜崇武营那些被抽筋、扒皮、取血的妖,可真正做了恶的妖,难道不应该跟人一样,受到同样的惩罚吗?
赵远舟立刻便是反对:“人族跟妖族怎么能一样呢!”
“人族虽然柔弱不堪,可脑子灵活心眼儿也狠辣,单单崇武营对妖族所做的那些事情,还不够妖族报复人族吗?”
姜莘莘直接一巴掌将赵远舟拍进墙里,“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真的愚蠢呢?我说了,命与命之间都是平等的。”
冉遗终于愿意开口了,似乎是觉得自已抓住了姜莘莘话语中的漏洞,他挑眉问姜莘莘道:“人族有一个职业叫做屠夫,他一辈子杀猪宰羊,难道剥夺的生命还少吗?!”
姜莘莘并没有觉得自已被攻击了弱点或者漏洞,认真解释道:“你也说了,杀猪宰羊是人家的职业,是他养家活口的本事,若是没有这项本事,他很有可能连自已都养不活。而且,他杀猪宰羊只是被动需要,并没有主动索取,而且不存在虐杀之心和举动。”
“你不一样,人族不在你的猎食名单当中,你夺取那些生命不仅是主动而且是刻意为之,就如同人族律法当中有意杀人一样,本身就该是必死之局,没有说情的余地。”
“而且我知道你的那位齐小姐已经够得上帮凶的作为了,缉妖司和崇武营管不了她,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去官府状告她,让她付出应有的大家,受到应有的惩罚。”
冉遗一听姜莘莘甚至没打算放过齐小姐,顿时激动得想要挣脱锁链杀了姜莘莘泄愤,只可惜姜莘莘可不是谁都能招惹的,冉遗被她释放了一个小小的雷咒劈得皮开肉绽浑身乏力,无力地挂在了架子上。
卓翼宸是懂如何审问的,当即便从齐小姐入手:“既然你担忧齐小姐,那便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老实交代清楚,若是你所做的事情都跟齐小姐无关,元莘大人自然不会去难为她。”
冉遗吃力地抬起头,看到了卓翼宸手中的云光剑,忍不住笑道:“十几年前我也来了人间一次,那时候手持云光剑的人族可不是这样的。”
卓翼宸明白冉遗口中的人族应该就是他的兄长卓翼轩,哪怕明白自已不该被冉遗牵着鼻子走,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口中那个人应该是我兄长卓翼轩,所以你竟然还跟我兄长有过交集吗?”
冉遗不禁想起了当年那个男子说担忧自已的弟弟整日噩梦伤了身体,所以他还赠送了对方一片自已的鳞片,“我听那人说他有个经常做噩梦的弟弟,我还送了他一片我的鳞片。”
卓翼宸实在没想到自已有一日突然没了做噩梦的习惯,竟然是他哥哥收了冉遗的鳞片!
当即,卓翼宸真心实意地劝道:“我们缉妖司是从崇武营手里拿到了水鬼抢亲一案的,这件事情满朝文武都在关注,所以你一定要将事实一五一十地说明白,不然可能真的会牵连到齐小姐。”
冉遗不懂人心复杂,但明白卓翼宸的好意,终于肯开口说起了所谓的水鬼抢亲一事的始末:“我来人间不算久,在城外那边湖边偶遇了出门的齐小姐,她明知道我是妖也没什么成见,反而一心一意教会我人间的规矩,我们很快便成了好朋友,后来还互生情愫,就要私定终身,我还承诺带她游历大荒。”
姜莘莘听得都要睡着了,又是一个十分老套的人妖相恋的故事。
赵远舟好不容易爬出来,听到这里诚恳建议道:“那去了大荒你恐怕会有点儿忙,因为大荒之中除了白泽神女,一般是不许人类进去的。”
冉遗苦涩地笑道:“那也要有机会去才有机会被拒绝啊。”
文潇已经猜到了后续,“所以,是齐老爷不同意,还联合崇武营设下了诛妖法阵。”
冉遗艰难地点了点头,“是啊,齐老爷不同意我带走齐小姐,他联合崇武营设下的也不是什么诛妖法阵,而是化尸镇妖术!”
这下大家都没什么好说的了,看来冉遗先前身上的伤,应该就是在齐府被化尸镇妖术所伤。
冉遗说了他一开始没打算做什么,想要配合齐小姐拖时间来说服齐老爷,可没想到齐老爷很快就给齐小姐定下了一门婚事,所以他才会开始打那些新娘的主意,让齐老爷有所顾忌,拖延齐小姐的婚事。
可没想到齐老爷的心思十分坚定,联合崇武营做下了许多准备,他们本就准备趁着送嫁的时候捉拿冉遗,之所以选择镇国公府,纯粹是因为镇国公府的权势方便跟崇武营合作,不然靠齐家的势力恐怕不能让崇武营全力相助。
姜莘莘提醒冉遗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那位齐老爷并不像我们所看到那样一味卖女求荣,或许若不是因为你逼死了那么多新娘,齐老爷恐怕也不必着急将齐小姐嫁出去。”
冉遗颓然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齐小姐本性善良,若是知道那么多新娘横死都是我做下的,恐怕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姜莘莘点点头:“确实,但凡齐小姐是个心思正常的人,都会对那些无辜枉死之人心怀愧疚。”
剩下的事情姜莘莘就没管了,她只管这水鬼抢亲的案子彻底了解,若是缉妖司不杀冉遗,她只要将冉遗收走,到时候送入了大荒,那还不是随她处置。
只是先走了一步的姜莘莘不知道冉遗身上竟然还发生了不少别的事情,等她第二天一大早去缉妖司的时候,才从裴思婧口中得知昨日有一个叫离仑的槐鬼控制了齐小姐,又附身在冉遗身上差点儿造成了缉妖小队全体死伤。
“那冉遗跟齐小姐呢?”姜莘莘带着一点儿希望地问裴思婧。
裴思婧略微移开视线,“赵远舟说齐小姐因为离仑多次附体,五脏六腑早就千疮百孔,而冉遗恢复清醒之后意图跟离仑同归于尽,结果一不小心跟齐小姐一起共赴黄泉了。”
姜莘莘叹气,这样的结果,何尝不是一种圆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