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找到浮云公子了!”随着一声呼喊,原本还算平静的街道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只见一群士兵簇拥着一名白衣男子,而这名男子手中正提着一只荷叶烤鸭,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和无辜,正是失踪许久的萧云浮。
在一阵人乱马扬、喧嚣不止的声音中,萧云浮静静地走了出来。他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不由得皱起眉头,一脸无辜地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吵?”
听到萧云浮的话,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开,露出了站在中间有些疲惫的何燕亭。
此时的她,左肩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鲜血已经渗透了衣衫,但她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萧云浮身上。
两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谁也没有说话,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何燕亭率先打破了沉默,笑着说道:“平安回来就好,随我回家吧。”说着,便迈步向萧云浮走去。
萧云浮听着自已那明显有些加速的心跳,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慌乱。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何燕亭的眼睛。
“那个……我是去京城西市老花头家的荷叶烤鸭了,是你儿时最喜欢吃的。我找了好久,问了好些人,又排了好长的队,终于给你买到了。”
这时,一旁的映月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去拦住了萧云浮的去路。她瞪大眼睛,愤怒地喊道。
“将军,让我打死他吧!我们为了找他都快把整个京城都翻过来了,您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我们这么多人整整找了他两三个时辰,他现在却如此悠闲地逛回来了?我要打死他啊啊啊啊啊!”
映月一边喊着,一边挥舞着拳头向萧云浮扑去。
好在一旁的映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映月,死死抱住她说:“别冲动,将军都还没有怪罪呢,冷静一定要冷静。”
映月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被映花拖到了一旁。
何燕亭神情有些复杂的接过了荷叶烤鸭,她的思绪开始扩散,但又很快拉回来,她沉声道,“人已经找回来了,映风替我去谢谢东方将军,映月替我去看一下四皇子的伤势,映花去通知一下师兄和慕容璟离,映雪回府备些热饭热水。”
“诺!”四姐妹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
萧云浮有些好奇四人的身世,便问道,“她四人我从前并未在何家见过,是什么来路?”
何燕亭淡笑道,“都是因为战争失去父母的可怜孤女,我见她们性情坚韧,便收留她们做我的侍女,这些年来,我们五人虽是主仆,亦是彼此最后留在世上的家人。”
萧云浮干笑了一声,他可真会聊天找话题啊。
“走,外面冷,回家去说。”何燕亭此刻温柔地有些奇怪。
萧云浮更加心虚了。
何燕亭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你在故意找话题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就像小时候一样,一旦做了坏事,就会如此。你不必在意我此刻为何不再强硬,因为我想起儿时趣事,觉得有些怀念罢了。”
萧云浮讪讪地笑了笑,跟着何燕亭回了镇远王府。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今日累了,早日歇息吧。”何燕亭自已将外衫内搭脱去,露出整个后背,后背上大大小小的都是陈年旧伤,还有一道左肩上新添的新伤。
萧云浮有些难过得窒息,她十年前还只是父母娇养的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这十年来她到底过得该有多苦。
萧云浮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想了就会心疼,心疼了她,有些事情就舍不得做了。她可怜,难道他就不可怜了吗?
萧云浮按下心底的情绪翻涌,主动拿起桌边的药撒向她的伤口处,他疑惑道,“是谁,还能伤到你?”
药撒在已经结痂的伤口上会有些疼,但何燕亭早已习惯,她打着哈欠道,“明天你就会知道了,快睡吧。”
何燕亭趴在床上,浅浅睡了过去。
萧云浮站在窗边看着她的睡颜,手指却无法控制得轻抚她的眉眼以及嘴唇。
谁人不可怜,谁人不可怜呐!
萧云浮轻叹一声,帮她掖好被角,吹灭了烛灯,也在另一侧躺下。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面,一片皎洁。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轻轻搂住了何燕亭。
在黑暗中,萧云浮默默想着明日之事,不知不觉也沉沉睡去。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第二日,何燕亭早早起身,她走得很快很急,并没有打扰萧云浮的休息。
“臣,来向陛下请一个愿望!”还没上早朝,何燕亭就出现在皇帝寝宫内。
此时的皇帝正坐在床上,享受着宠妃月妃的贴心服侍,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他笑着开口问道:“爱卿一大清早前来,所为何事啊?”
何燕亭脸色阴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说道:“臣今日特来告状,要告四皇子的状。昨日,四皇子竟然派出刺客行刺于我,臣只是想找他理论一番,但因带的人稍多了些,四皇子便恼羞成怒,用剑划伤了臣的左肩。
臣可是陛下您亲自册封的尊荣镇远王!四皇子如此肆意妄为,简直就是对陛下您的大不敬啊!”
听到这里,皇帝有些无语的哈。
而一旁正在专心系扣子的月妃娘娘,也是微微一愣,眉眼间闪过一丝惊讶。
她虽身处深宫之中,但也听说了昨天傍晚四皇子重伤昏迷的消息。若是此刻四皇子在此,听到何燕亭这番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告状言论,恐怕会再次气得吐血吧。
“求陛下做主!”何燕亭姿态放得很低。
皇帝眯了眯眼,便道,“爱卿快快请起,上朝之后,朕会当众给你一个公道。”
“诺。”何燕亭应声道。
皇帝先行一步离开了,而月妃娘娘却走上前来,亲昵地拉住何燕亭的手,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说道:“将军,承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您了,非常想念您呢。如果您今天下朝后若是无事,能否带承运出宫去游玩一下呢?”
何燕亭听到这话,不禁微微一愣。她知道,言承运现在只有十岁,与她当年惨死的亲弟弟年龄相仿。因此,对于这位七皇子殿下,她态度很温柔,并且非常宠溺他。同样的,七皇子殿下也对她十分依赖。
然而,何燕亭还是委婉地推脱道:“七皇子殿下还太小了,而且最近这段时间局势不太稳定。等过段时间一切都平稳下来后,我一定会带着承运好好出去游玩一番的。麻烦月妃娘娘帮我向七皇子殿下解释一下吧。”
月妃娘娘依然保持着柔和的笑容,轻轻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的,承运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这些天我可以叫一些大臣家的同龄孩子进宫来陪他一起玩。将军您要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就先去忙吧。”
“诺。”何燕亭离开去了上朝的大殿。
月妃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承运太小,与如今23岁的何燕亭既然无法发展男女之情,那就只能发展发展姐弟之情了。
我既身为人母,就算不能为儿子谋得太子之位,也要为他谋得安全退路。
新帝当朝宣布,赏西南军右翼将军烨三黄金万两告老还乡,罚四皇子言承肆立即前往西南边境,暂代西南军右翼参谋一职,不立功不得再返回京城。
朝中一片哗然,何燕亭跪地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