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如果不是我放弃，她不会死，不会自杀……
夏颖：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不像你，你有经验，你是受过训练的。
李飞：是，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遇到我，她不会搞得这么惨。她本来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的，本来可以活很久，看着女儿长大。
夏颖：今天就到这里，效果不错。再来几次，你的病会有好转。
李飞：在外面的时候我还好好的，怎么一到你这里我就犯病了？
夏颖：你的身体没病，只有心病。在外面的时候你的神经没有放松过，一直紧绷着，到我这儿彻底放松，觉得暂时安全了，脑子里压抑着的毛病就释放出来了。嘴上再不承认也没用，人的身体可不会撒谎。
李飞点头认同，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夏颖接过空杯子，给了他一个很轻的拥抱。
夏颖：放宽心，先好好休息。明天我有事，你带小乖出去玩吧，多跟她接触，对恢复父女感情有好处。
一家三口吃过早饭，夏颖把一个儿童水壶放进一个小包里。
夏小乖紧紧牵着她的手不放。
夏颖：听话，妈妈今天要去单位开会，爸爸带你去游乐场。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去游乐场玩的吗？今天能去了，干嘛不高兴？
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就是抓着夏颖的手不放。
李飞走过去接过夏颖准备好的包，又牵起小乖的另一只手。
夏颖和他对视一眼，把手从夏小乖手里抽出来。
夏颖：走吧，我要迟到了，我们一起下楼。
到了小区门外，夏颖和李飞父女两个告别。
等夏颖走了，小姑娘继续抿着嘴，表情很严肃。
李飞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正迟疑着，夏小乖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他有点意外，随即高兴地笑了。
游乐场。
夏小乖坐在小凳子上，在一个塑料池子边用勺子舀鱼。
小姑娘很认真的观察里面那条鱼最漂亮，再目标明确的用勺子去舀。
失败了也不放弃，更不会更换目标。
李飞看着面前小姑娘的一举一动，觉得这一切都是血缘的天性使然。
他把水瓶递给夏小乖，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脱口而出。
李飞：甜甜，喝口水吧。
夏小乖回头看着他，李飞有点窘，立即改口。
李飞：小乖，喝水。
他小心地看着夏小乖，小姑娘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把捞到的鱼放进小盆里。
李飞放下水壶去帮她，小姑娘突然开口。
夏小乖：你真是我爸爸。
语气无比笃定。
李飞笑了。
李飞：我本来就是你爸爸。
夏小乖：嗯，你还记得我以前的名字。
李飞：啊？你也记得吗？
小姑娘认真的点点头。
李飞：你的新名字也很好听。
一句话，父女两个都默然。
新名字，像一个伤疤，不能触碰。
李飞没有跟女儿相处的经验，只得强硬的转移话题。
李飞：还想玩点什么？
夏小乖摇头。
她拨弄着水盆里的小鱼。
夏小乖：那个，她不是我妈妈。我以前还有一个妈妈，她到哪里去了？
手里的水壶掉到了地上，李飞被惊到了。
李飞：什么？
夏小乖：我的亲妈妈。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李飞：啊，你怎么……你怎么……你还记得以前的事？
夏小乖点头。
李飞还是不敢置信，他强装镇定的去捡地上的水壶。
李飞：那时候你才多小……你怎么能记得两岁前的事情？
夏小乖：爸爸，我妈妈还会回来吗？
小姑娘的瞳仁又黑又亮，目标明确的问着想要知道的事情。
李飞把她抱在怀里，无言可答。
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把这些疑问埋在心里，一天一天的长大。
李飞不敢想象。
半晌，李飞犹豫的问。
李飞：那，你有没有问过她，你妈妈，我是说，每天照顾你的……
夏小乖：夏颖。我没有问过她，我怕她生气，不敢问。爸爸，我妈妈还会回来吗？
李飞：也许，等你长大了，她就会回来。我们三个，你，和夏颖妈妈，一起过不好吗？
小姑娘抬头看他，老气横秋地说。
夏小乖：你还会走的。
李飞：你怎么知道？
小姑娘看着他，语气笃定。
夏小乖：我就是知道。
李飞：那你想不想爸爸走？
夏小乖：你们都会离开我的，总有一天。就像妈妈突然不见了一样。
李飞：不会的。
他把夏小乖搂在怀里，想去摸摸她的头发。
小姑娘却挣脱出来，拿着小桶默默地走开了，留李飞独自在原地。
父女之间的对话成为了一个秘密，谁也没有再提及。
到了傍晚夏颖回家，一切都恢复如常。
李飞坐在电脑前，打开网页浏览、搜寻，然后用纸笔记录下来。
刚把纸片叠好放进衣兜，夏颖推门进来。
他立刻关上网页，切换到一个游戏画面。
夏颖：看什么呢？
李飞：没什么，打发时间，玩个小游戏。
夏颖：今天小乖表现怎么样？
李飞：挺乖的。
夏颖：没跟你顶嘴？她有时候挺倔。
李飞：没有啊。
夏颖：不错，初战告捷。我先做饭去。
蒙化市，金石律师事务所。
一个身穿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助理带着一个男人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一个很大的书柜，里面的书籍放得满满当当，更多的是奖牌、奖杯。
书柜前有一张不大的办公桌，金律师坐在那里，带着金色边框的眼镜。
女文员：王先生，你有问题可以咨询金律师，他是我们律师事务所最专业的刑事案件专家。
李飞：您好。
金律师：请坐。
男人拉开椅子，有些拘谨的坐下来。
女助理把一张表格放在律师面前，又给男人倒了杯水就离开了。
男人起身跟在她后面把门关上。
金律师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又低头去看面前的表格。
金律师：你叫王强？
李飞：是。
金律师的问题带着明显的标准化，透出一些些的心不在焉。
金律师：中专文化，河北人，35岁，未婚……你今天想咨询什么问题？
李飞：打入犯罪分子内部的特勤人员，卧底贩卖毒品，有刑事豁免权吗？
金律师听到这个问题，眼神一变，精神一振。
他认真的打量起坐在对面的人。
身材削瘦，戴着眼镜，杂乱的络腮胡，下巴有一颗黑痣。
很普通，普通到在人群里会消失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