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负伤的情况下,想把装满现钞的背包藏起来并不容易。
宋子杰围着警员阿坚殉职的地方转了两圈,把自已代入到黄森的状态中,很快就在二十米以外的下水道里找到了背包。
有警员戴着手套打开拉链,里面全是黄澄澄的大钞。
找到了!
陈家驹对黄森彻底绝望,再也没有了任何期待。
赵家军惊喜交加。
他热切地看着宋子杰说道:“宋sir,我们去医院抓人。”
人家是总督察,是现场职级最高的长官,又是彭文山点名带队的人,他当然要事事请示。
宋子杰点头。
他马上安排道:“陈sir,你把证物带回警署,然后联系法证部进行指纹鉴别。”
陈家驹有些犹豫。
他很想去医院里见见黄森,想当面质问对方为什么要跟劫匪同谋杀害自已人。
“回去吧。”
宋子杰语气坚定地说道:“你身上有伤,不适合到处乱跑,彭sir答应你跟过来,就是想让你亲眼见到钱袋。”
“黄森早就不是自已人了,你没必要为了他折腾自已。”
赵家军看向陈家驹的眼神里全是羡慕,还有一点点嫉妒。
这家伙的命真好。
警校一毕业就去了中区警署,当时跟的长官现在成了总区指挥官,当时的兄弟现在成了副指挥官。
连当初手下的警员都成总督察了,这会正关心人家的身体呢。
尼玛,这真是让人嫉妒的两眼发红。
他又想到了黄森,心里不屑地唾骂一声。
跟陈家驹关系那么好,竟然不知道利用这层关系往上爬,偏偏去跟劫匪勾勾搭搭的,简直是个白痴。
“陈sir。”
“你不相信我们吗?”
赵家军表面上在埋怨,实则站在宋子杰一边帮着劝说,他打定主意要跟陈家驹加深交往了。
陈家驹没办法,再不答应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只能护送证物回警署。
港岛公立医院。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在住院部响起,有军装巡警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就看到一群人从身边走过。
他浑身一颤,猛地在椅子上站了起来。
“什么人!”
啪。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军装警刚扭头就看到了赵家军。
“sir。”
“小声点,不要打扰到医院里的病人。”
赵家军上下打量对方一眼,冷冰冰地说道:“你的睡相很难看,而且还打呼噜。”
值班睡觉被长官抓了个正着,军装巡警臊得满脸通红。
他本来还以为要挨骂了,没想到长官拔腿就走。
前台。
小护士神色惊疑地看着一群男人向自已走来。
“小姐。”
宋子杰察觉到对方的不安,便温和地笑着亮了亮委任证。
“我们是警察,现在需要带黄森回去协助调查,今晚的事情要保密,不能往外泄露,你懂吗?”
小护士愣愣点头。
“很好。”
宋子杰继续叮嘱道:“我们尽量动静小点,不过要是打扰到其他病人,你帮着安抚一下,没问题吧?”
“啊...哦。”
小护士总算缓过神来。
她看着态度亲和的宋子杰,脸上不自觉地有点羞红,这位警官长得好靓仔,比电影明星都帅气。
她使劲点点头,“没问题,警官,我一定帮忙。”
宋子杰挥了挥手,赵家军立刻带人冲入走廊打开了黄森的病房。
开门的动静有点大。
黄森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沉声喝问:“谁!”
灯光亮起。
“赵sir?”
黄森看着面容严肃的赵家军,再看看其他警员铁青的脸色,始终悬着的心猛得一沉。
“黄森。”
赵家军双眼微眯,冷声道:“你干的好事,警署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总区总警司指名道姓要见你。”
黄森的小脸上苍白一片。
他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赵sir,总警司怎么会见我呢,你别开玩笑了。”
赵家军冷笑一声,不想再跟对方废话。
“带走。”
有警员上前作势抓人。
黄森还想再挣扎一下,他大声问道:“为什么?”
“闭嘴。”
赵家军压低嗓门呵斥。
他死死地瞪着对方,语气森寒地讲道:“你自已干了什么自已清楚,我劝你乖乖地跟我走。”
“你要是不想要体面,我就不给你留脸了。”
黄森身子一颤,马上闭嘴。
一行人穿过走廊来到前台,宋子杰目光一挑,眼神在黄森身上打了个转。
这人的衣服和鞋子已经穿好了,仪容没问题,起码不会妨碍别人的视觉,影响了长官的心情。
“我们走。”
“等会。”
小护士急声阻拦,“警官,能留个电话吗?”
一群糙汉眼神古怪地盯着宋子杰,这才多长时间呀,已经发展到要手机号的地步了吗?
还是人家姑娘主动的!
宋子杰歉意地朝小护士微笑摇头,旋即转身离去,只留给对方一个挺拔的背影。
赵家军咂了咂嘴,在小护士漂亮又委屈的脸蛋上瞥了一眼,带人追了上去。
警司办公室。
彭文山接到汇报后赶到了审讯室。
“彭sir”
张傅僖指着旁边的观察室提议道:“审讯这种小事让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了,我陪你在观察室看看情况。”
彭文山拒绝了。
他还有事要问黄森呢,事情关系到陈家驹的前途,他想亲自处理。
啪。
房门关闭。
黄森三十岁左右,面容憔悴不堪,胡须又短又黑平添了几分沧桑,此时待在冰冷的审讯室里神色惶恐不安。
“彭sir。”赵家军起身敬礼。
“坐。”
彭文山扭头看了看单向玻璃,宽大的镜面映照着屋内的一切,再后面就是观察室。
陈家驹就站在那里,两人之间隔了一道镜子。
“黄森?”
“是我,长官。”
“你是警务人员,知道警队想要调查一个人信息有多便利吗?”彭文山问道。
“知道。”
黄森垂头丧气地回答。
“你好赌,欠了高利贷,财务状况很差。”
彭文山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正常情况下你很难把这笔债务还清,一旦发展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你在警队的前途尽毁。”
“你很不甘心,总是想靠赌博翻本,于是越陷越深。”
叮。
青烟升起。
彭文山吸了一口继续缓声说道:“你开始害怕了,为什么,因为去地下赌博是违反警例的,你会被警队开除。”
“赵sir。”
赵家军正在奋笔疾书,一边写还要一边分析、揣摩彭文山话里的意思。
总警司亲自主持的审讯呀,机会太难得了。
这里面的每句话都不是随便说出口的,与疑犯的心理博弈从进门的时候就开始了。
好赌、财务不良是现实,而被警队开除是未来。
虽然未来还没有发生,但从彭文山嘴里说出来,让人不自觉得就认为这种概率很大,大到近在眼前。
这应该就是黄森勾结匪徒的原因,动机已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