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杜若震惊得张大嘴巴。
徐京墨:“我也是去年才知道的这些事的,我出生的时候我奶奶早就离世了,哪能知道这些陈年秘辛。“
杜若追问:“然后呢,是你奶奶区别对待了么?”
徐京墨:“应该没有,据周围人的评价,我奶奶是个很好的人。我去年考上A大以后经常回老宅住,我爷爷发现我跟我爸关系不好,才跟我提及这些往事,他的意思就是,我爸那种性格,都是他造成的,我要是心存怨恨,就怨他好了,希望我理解理解我爸。”
“我爷爷说,他没想出轨,是遭人算计了,在外地出差时,一场酒局中被人故意下了不干净的东西。事后他给那个女的一大笔钱,以为了结了。没想到,那女的一年后竟抱着孩子找上门来,想继续要钱。做了亲子鉴定,那孩子的确是我爷爷的骨肉,也就是我爸。”
“我爷爷就跟我奶奶坦白认错,他不是故意的,是被人算计的,而且给了那女的一笔不少的钱,我爷爷调查以后发现这女的嗜赌成性,钱早就败光了,现在完全是想拿我爸当永久提款机。”
“我奶奶当时生我大伯时是难产,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孩子,我爷爷还挺喜欢孩子的,就觉得怎么说也是自已的骨肉,很想留下来。我奶奶也是很善良的一个人,千错万错都是大人的错,孩子是最无辜的,觉得小孩子以后跟着这样一个妈,不长残也得长歪,于是就把孩子留下,又给了那女的一笔钱,事后设局把那女的送进去了。”
“我爷爷说,我奶奶真的是把我爸当亲生儿子养大的,没有任何区别对待。”
“我奶奶越好,他就对她越心怀愧疚,跟她许诺以后徐家的产业都留给我大伯,绝不让我爸跟他抢,让我爸另谋他业。”
“那个时候我爸还小,我奶奶也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但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有一个家里的佣人被我爷爷的仇家收买,故意到我爸面前搬弄是非,我爸便觉得所有人都骗了他。反正无论他多努力用功,我爷爷也不会让他进入家族企业,他就是个私生子。于是他就破罐子破摔,犯浑了一段时间,还处处跟我奶奶对着干,我爷爷对他恨铁不成钢,觉得不服管就欠揍,没少轻打他。”
“我爸又觉得他连大儿子的手指头都不碰一下,偏偏就打他,心中更加失望不服。直到后来把我奶奶气病了,才幡然悔悟。”
“我奶奶早些年身体本就不好,被他那么一气,更加雪上加霜,我爸觉得心里有愧,便出国留学,一直不回国。后来我奶奶突发急性脑出血,没抢救过来,前后不过短短几个小时。我爸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从海外赶了回来,可惜路途遥远,他还是没见着我奶奶最后一面。我奶奶早就提前准备好了遗言,给他们爷仨每个人都留下了一封信,大概意思就是家和万事兴。”
“我爷爷说,自那之后,我爸就变得很成熟懂事,毕业后还回国给我大伯打辅助。后来见外人一直猜忌他会跟我大伯争抢家产,又从北搬到了南,从事起完全不同的事业领域。”
杜若听他说完这段家族秘辛,心中已然明了,即便是成年人突然知道了这种事,也未必能内心毫无波澜的接受,何况是个小孩子了,在不成熟的年纪,做出一些冲动的事,也很正常。
杜若叹息道:“原来徐叔叔的童年也挺不容易的。”
徐京墨不屑地嗤了一声,“他不容易我容易啊?我才是世界上最不欠他的吧,我出生是给他当儿子的,不是当傀儡的。”
杜若轻笑道:“知道了这么件事,突然意识到,你的脾气其实跟徐叔叔很像。”
徐京墨不以为意,“嗯,说明我是亲生的。”
杜若无言以对。
两人许久没这么谈心了,话匣子一旦打开,便刹不住,又一次畅聊到了凌晨两点多。
徐京墨向她娓娓道来这几年经历的种种趣事,杜若的生活远不如他这般多姿多彩,每天不是埋头苦读就是沉浸于各种实验中,偏偏徐京墨十分好奇她在国外的生活,她只能事无巨细地仔细回忆,逐一分享,甚至连她老师有一天鞋子穿反了来上班这等琐事都和盘而出。
徐京墨打听出来她在国外身边连个异性朋友都没有,心中甚是满意。
她的师兄们大多已过了而立之年,不足为惧。
聊到最后,两人说得口干舌燥。
杜若喝了口水,问道:“你还不睡么?”
徐京墨瞄了眼时间,凌晨2:30 ,反问:“你睡吗?”
杜若颔首轻点:“嗯,要睡了。”
徐京墨轻声道:“睡吧,晚安。”
“晚安。”
杜若回了房间,或许是因为今天一整天都跟徐京墨待在一起,用脑过度,一躺到床上,便如倦鸟归巢一般,迅速进入了梦乡。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早上6:30。
杜若洗漱完毕,推开卧室门,一股浓郁的中药香涌入鼻中。
她走到客厅,只见徐京墨正盖着一条毛毯,蜷缩在沙发上,长腿伸展不开,微微弯曲着,看起来极其别扭难受。他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双眼紧闭,睡得很沉。
杜若靠近厨房,发现灶上正小火炖着砂锅。
她的心中顿时像被温暖的海洋淹没,这傻子,是没睡觉连夜给她熬中药了么??
念头刚刚闪过,一阵刺耳的闹钟声骤然响起,杜若回头,见徐京墨眉头轻蹙,只觉得手里有什么东西嗡嗡震动着,略显烦躁地扔掉了。扯过毛毯盖住脑袋,试图隔绝那刺耳的声音。
杜若在一旁看得好笑,原来他每天睡觉都是这样的么,怪可爱的。
突然,徐京墨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猛地坐起身,伸手从地毯上摸索着找到手机,关闭闹钟,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朝厨房走。
一抬眸,便看见杜若正站在厨房门口,他稍稍愣了一下,眨了眨眼,随后嘴角绽放一抹极其温柔的笑,宛如冬日暖阳,开口的声音低哑动听,令人心颤。
“早,什么时候起来的。”
杜若轻声回答,“刚刚。”
徐京墨’嗯‘了一声,走近厨房,关了火,路过杜若的时候,没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他的掌心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温暖,杜若也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摸了下他刚刚揉过的地方,盯着他睡得有些炸毛凌乱的头发,手也有点痒,想摸摸。
心也跟着痒,仿佛有一只小猫在用尾巴轻轻扫着。
徐京墨,怪勾引人的,她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