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无法理解这种憎恶自已家人的感觉。尤其不能理解在这样糟糕的星球,还能拥有衣食无忧生活的可莉娅。
他望着她:“你可是磐石城的小公主。外面的人战天斗地,就为了一块填不饱肚子的腐肉。
飓风、极寒、极热……
他们像老鼠和蟑螂一样,躲在垃圾堆底下,可能就为了一口水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你呢?你衣食无忧,生活富足。你和我说你恨不得从没出生?”
可莉娅看着申屠,忽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有母亲吗?”
这不废话嘛。
“当然。”申屠道。
“如果有人当着你的面,把你的母亲撕碎,你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申屠有点恼怒:“请你不要拿我的家人举例子,这样显得你很没素质。”
可莉娅垂眸:“对不起。我不知道光是想象一下你就受不了。
可……”她的语气幽森:“我的母亲就是当着我的面被撕碎。他们还逼迫我吃掉她的血肉,不然就杀了我。
我吃了你知道吗?”
她忽然抬眸望向申屠,眼睛里尽是癫狂:“我吃了我亲生母亲的血肉,他们……那群魔鬼逼迫的。”
申屠手一抖,红酒从杯子里撒出来,落在他胸前,冰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就算是血族,可同类相残到这种程度,也太特么牲口了吧?
下一刻他就知道了答案。
可莉娅继续道:“你肯定想要知道为什么对不对?
因为我的母亲是血奴。我是血奴生的贱种。”
这个故事无疑的悲惨的,情感上申屠有些动容,但理智上,他无动于衷。
相比较而言,他更相信不死族人的话。
这些魔鬼杀了三十万龙族人,霸占了磐石城。作为既得利益者,可莉娅并不无辜。
申屠沉吟道:“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可莉娅反问:“你想得到什么好处呢?”
申屠心说,我想把你们血族干掉。但这话能说吗?
他想了想:“一颗蓝宝石。”
“一颗蓝宝石?就这么简单?”
申屠摇头,脑子飞快的转动着编故事:“我所图的不是一般的蓝宝石,是我们龙族留在这个星球上的信物。”
“信物?”可莉娅追问:“那是做什么用的?”
“一种身份的象征,或者可以说是一张通往上层星球的通行证。”
可莉娅眼中划过希冀的光:“通往上层星球的通行证?”
其实这些都是申屠临时胡编的。他想拿到那枚蓝宝石,只是因为不死族人说,那蓝宝石里有一空间武器。
可莉娅道:“所以,这就是你想要见我父亲的原因吗?”
申屠点头。
可莉娅轻笑一声:“你不会以为见到我父亲,他就会把蓝宝石给你吧?”
她笑完,可能忽然意识到自已失态,赶紧收敛了笑意,做出个端方的样子。
“不然呢?”申屠反问道:“那可是我们龙族的东西。”
可莉娅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在人群里一眼认出你吗?”
申屠摇头。
“因为你们龙族血液的味道,对于我们血族有着难以抵抗的诱惑。
你要真的到了我父亲面前……
哦不,如果不是你提前遇到我,而是被别的血族发现的话,你根本走不到我父亲的面前,就会被撕碎。”
申屠奇怪道:“那你为什么能不受影响呢?”
“因为我是一个被诅咒的人,不算一个纯粹的血族。你只有和我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可莉娅在极力的劝说申屠和她统一战线。
而事实上申屠也别无他选,不然他也不会让陆地噶直接来找可莉娅。
“好吧,我答应。但你得告诉我,你想让我做什么?还有,我怎样才能拿到那枚蓝宝石。”
“和我结婚。”
“我不同意。”申屠回答的干脆利索:“作为拿到蓝宝石的交换,我或许可以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打开龙族宝藏。
但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
“你就不怕被我别的族人抓住?”
申屠反问:“就算和你结了婚,别人要抓我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可莉娅怔住,许久道:“好吧。我们各退一步。你帮我打开龙族宝藏,我帮你拿到蓝宝石。”
“成交。”申屠举起手中酒杯,愉快的喝了一口。
下一瞬,他额头青筋鼓起。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红酒这么难喝?
但是,当着可莉娅的面,他还是强忍着把那口酒咽了下去。
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可莉娅:“你还有事吗?”
可莉娅站起身,冲他微微一笑:“祝你愉快。”
申屠目送她出了门,这才呲牙咧嘴:“陆地噶,快给我倒杯水来。”
“哦。”陆地噶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卧槽。你回来。”申屠忽然想起什么,赶在他前头冲进卫生间,掀起水龙头灌了一大口水漱口。
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陆地噶立刻进入警戒状态。
申屠从卫生间出来,示意他稍安勿躁,向着外头喊了一声:“进来。”
房门无声打开,一个大鼻子矮人站在门口,冲着申屠恭敬一礼:“尊敬的贵客,我是来服侍二位的仆人,您叫我詹姆森就行。”
申屠忽然发现自已有点脸盲:“你不是在广场工作吗?”
詹姆森道:“那个是安德烈。”
“你们是双胞胎兄弟?”
“我们是地之精灵。”
申屠道:“地精?”童话故事他小时候还是看过几本的。
地之精灵,童话里生活在地下的一种精灵。勤劳而又善良。但因为容貌原因,总是被人误解。
詹姆森点头:“是的,外界简称我们为地精。”
申屠忍不住又将眼前这个不那么好看的精灵打量一遍:“你们地精都长得一样吗?”
詹姆森摇头:“并不。至少在我们眼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长得不一样的。比如我和安德烈。
他是小眼睛,我是大眼睛。”
申屠又看了他一遍,说实话,真没看出他和那个安德烈有什么区别。
“詹姆森,我要怎样才能在你们当中一眼认出你呢?因为,我们可能会打很长一段时间的交道。”
这个还真把詹姆森给问住了。
他们地精自从被血族俘虏,就一直作为最低等的奴仆存在。
从来没有人在乎过,这个地精是不是原来那个地精。被申屠问到名字已经令詹姆森很惊喜了。申屠这个问题更是让他受宠若惊。
这对于一个长期被压迫的种族来说,是一种尊重,是一种认可。
虽然这真的很微不足道。
詹姆森有些感动,又有些无措:“申屠先生,您的这个问题我现在没有答案。
我可不可以想到了再回答您?”
他忐忑的望着申屠。
因为以血族的凶残,一个不慎就会要了地精的命。
“当然。”申屠根本没有把这当回事。
詹姆森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而后望着屋内桌子上的点心,小心翼翼道:“申屠先生,我可不可以拿走你桌子上的两块点心?或者一块也行。”
申屠有些愕然,不知道他为啥会提出这种请求。
詹姆森额头上已经开始往外冒冷汗:“不是我吃,是安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