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是不是就不会来这里了。”那么我就永远不会见到你了。
“我为什么要来?”暝阁反问。
“因为……我很想你。”沈凌爵吸了吸鼻子,用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暝阁,眼里满是炽热的爱意。
暝阁真的受不了他这个样子,从他被关在这里开始,沈凌爵没事就往他这儿跑,还总是一副哭唧唧的样子,一口一句道歉,一口一句想他,还总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听的他烦。这样的人他还从未遇到过,更何况对方还是他的敌人。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我是诡物,是暝阁,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暝阁忍不住了,站起身指着他厌恶道。
“……”沈凌爵被他吓到了,一脸的委屈和难过,心脏像被割开了一道口子一样痛的他无法呼吸,他双眼通红的看着暝阁,他没想到暝阁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些天暝阁对他的态度可谓是极差,但也没说出“恶心他”之类的话。
以前的顾丰研不是这样的,他从来不会对他说出这些伤人的话,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以前顾丰研对他好的时候,他不领情,无视他的好,把他的好当成理所当然,甚至在他对他表明心意的时候,残忍的拒绝了他,失去顾丰研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爱上了他,可已经为时已晚,顾丰研出事了。几个同伴都说他可笑,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他没有资格去乞求谅解。
顾丰研忘记了他,把以前的一切都忘了。
六年前,顾丰研出事后没多久,他恍惚意识到自已爱上顾丰研时,像被人拖进了泥潭,怎么也站不起身,痛不欲生,终日躲在房间里,对一切都失去了激情,也没有以前那般阳光开朗了,实在想顾丰研想的受不了,他跑去顾丰研睡的房间,一待就是一天。
房间里还有顾丰研的气息,衣柜里顾丰研穿过的衣物整整的挂着,书架上顾丰研喜欢看的书整整的摆放着,顾丰研的东西都在,只是东西的主人再也回不来了;沈凌爵在衣柜最角落里看到了一条白色的围巾,那是他给顾丰研买的,顾丰研说他没有生日,也不知道自已出生于那一天,也从未过过生日,沈凌爵同情他,有一天在路边看到这条围巾觉得挺配他的便买了,顾丰研很喜欢,那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顾丰研怕冷,之后每年冬季沈凌爵都能看到他戴着那条围巾;阳台上顾丰研种的蓝紫色桔梗花已经枯萎,那是顾丰研最喜欢的一盆花,一直以为都是他精心照顾,只因为这花是他沈凌爵最喜欢的花,顾丰研走的时候给它浇过水,顾丰研在的时候最宝贝的就是这盆桔梗花了,顾丰研走后这盆桔梗花不知为何枯萎了,不论怎么浇水都没能活过来,就像是随着顾丰研离开了。
顾丰研房间里的东西都还在,保持着他离开时的状态,桌面柜面一尘不染,顾丰研走后,沈凌爵不放心让下人去打扫,都是自已亲力亲为。他始终相信,顾丰研只是暂时离开了,总有一天会回来,如果他回来看到房间乱糟糟的,肯定会不开心的。
“怎么了沈凌爵?”听到屋里的动静,几个男人从门外冲了进来,特别是那个叫裴佑君的男人,一脸担忧和紧张的看着沈凌爵。
“我没事,我们出去吧。”沈凌爵收回目光,擦了擦红肿的眼睛,轻声道。
“顾丰研,虽然你不记得他,也不记得我们了,但你这样说话是不是有些过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吗?知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说话的是那个叫瞿文翔的男生,他戴着一顶歪帽,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哭过了还是怎么回事,情绪也有些激动。
这些天,这些人都是这样,搞得暝阁莫名其妙,他们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关他什么事,他跟他们又不认识,也不记得他们。
“我说你们真是搞笑,我都说了不认识你们,你们总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是暝阁,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你们如果是因为这个才把我关起来,那我劝你们还是杀了我吧,因为我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人。”
沈凌爵:“顾丰研……”
“我说了我不是!我不是‘顾丰研’!!!”暝阁怒了,红着眼拔高音量冲着屋里的几人怒吼道。
“好,你别气,我不说了,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们这就出去,你别生气,我们马上出去。”沈凌爵擦去眼角的泪,软声哄着。
待几人出去后,暝阁气的低声咒骂了一句。靠!这鬼地方再待下去他迟早要疯掉!特别是沈凌爵,天天跟着他,那一脸哭相看的让人倒胃口。
暝阁气的在屋里走来走去,一脚踹开一旁的桌椅,不解气,又把桌子上的水壶扔在地上,摔的屋子里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响。他想用这样的方式恶心他们,但不论他怎么做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他气的一屁股坐在床上。
过了好半天,沈凌爵又推门进来了,只是这一次,他一句话也没说,眼角又红又肿,低头弯腰,默默收拾屋子,然后默默地出了门。
暝阁全程坐在床上冷漠的看着他,他能看出来,沈凌爵有好几次想和他说话,但最终都没有开口。
沈凌爵轻轻将门带上,整个人虚脱一样的靠在墙上,他弯着腰,手紧紧捂着胸口。他觉得心口好痛,痛的站不起来,没找到顾丰研之前痛的喘不过气,以为找到顾丰研后这种疼痛会好一些,但没想到找到顾丰研这种痛更强烈。
“凌爵。”沈凌爵在里面收拾了多久的东西裴佑君就在门外等了多久,看到沈凌爵脸色惨白的靠在墙上,他紧张的快步走过去扶起沈凌爵。
“没事吧?”裴佑君很担心他的身体,这些年沈凌爵的身体越来越差。六年前顾丰研出事,他和沈凌爵的婚礼就此作罢,后来他想重新给沈凌爵补办一场婚礼,但沈凌爵犹豫了,迟迟没有同意,他也不急,但他从未想过沈凌爵居然爱上了顾丰研,拒绝了他的二次求婚。从小沈凌爵就喜欢黏着他,而他也喜欢被沈凌爵黏着,因为他喜欢沈凌爵,当初得知顾丰研也喜欢沈凌爵时,他起了私心,他不想把喜欢的东西拱手相让,所以他想和顾丰研来一场公平的竞争,毕竟是兄弟,他不想闹的太僵,但还没开始竞争呢,沈凌爵就先一步跟他表明了心意拒绝了顾丰研,他很开心,喜欢的人也喜欢他,和沈凌爵在一起后没多久就结婚了。
本以为会一直幸福下去,直到婚礼那天听到顾丰研出事的噩耗,沈凌爵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浑浑噩噩,没精打采,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总把自已关在屋里,也很少和他们一起,后来他又把自已关在顾丰研睡的房间里谁也不见,饭也不吃。这些年沈凌爵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以前的沈凌爵阳光开朗,性子急,冲动胆大,又单纯好骗,现在的沈凌爵,变得患得患失,爱哭又敏感,也变得不爱笑了。
沈凌爵摇了摇头,对他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嗓音暗哑,小声说:“我没事。”
“凌爵,你太累了,去休息一会吧,这些天你一直没日没夜的守着他。”裴佑君很心疼他,不管沈凌爵怎么想,他对沈凌爵的心从未变过。
“我没事,佑君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沈凌爵这辈子亏欠最多的两个人,一个是顾丰研,还有一个就是裴佑君,顾丰研是他爱而不自知、被他狠狠伤害的人,他无视顾丰研的爱,漠视顾丰研的好,最后残忍的推开顾丰研,裴佑君是他误错了情感却又辜负了的人,他对顾丰研是真爱,对裴佑君从来都只有兄弟情义,而非爱情。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会回到六年前狠狠扇自已一巴掌,告诉那个时候的自已,喜欢的人是顾丰研,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
裴佑君扶着沈凌爵回到大厅,大厅内同伴们几乎都在,得知找到顾丰研时大家都来了,可当看到顾丰研的状况后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的沉重,以为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却发现被诡物弄变成了这样,大家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虽然他们不说,但沈凌爵能感觉得到,同伴们都憋着一股气,对诡物的仇恨。
“你又不舒服了?”看到沈凌爵脸都白了,瞿文翔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已的身体,以前有顾丰研盯着,后来裴佑君盯着,顾丰研出事后,谁的话他都不听了,有一种任由自已自生自灭的感觉。
本以为顾丰研回来了他的这种状况会好一些,没想到越来越严重,顾丰研现在的情况,让沈凌爵难以接受,也让所有人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