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警局之前,你最好一句话都别说。”裴处没让大头警察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
裴处目光凛冽地走到叶恒宁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他近十秒。周围一片沉寂,只有他们之间的目光交汇。
忽然,裴处冷冷吐出一个字:“带走。”
叶恒宁愣住了。当他感受到冰凉的手铐套上自已的手腕时,他才意识到自已竟莫名地被一帮身穿黑布制服的乡警给逮捕了!他这一生从未有过如此困惑与无助的感受——他被铐起来了?!
乡间派出所的李所长,只因两枚相似的手表,竟要将我这个读书郎拘捕,这事儿听起来可真像是孩子们的游戏一般荒谬。我心里愤慨不已,然而在这形势之下,却不得不忍耐,叶泽合深信,此刻他的笑脸一定是装出来的,无比尴尬。
李成书瞥了一眼叶泽合,猝不及防地在他的脸颊上戳了一下,“二十四五的大小伙子,竟然还挂着酒窝,真是碍眼得很哪。”
叶泽合内心暗自冷笑:“这货脑子怕是不太灵光。”
“嗳,你刚才问的那个事啊,这浪琴表贵重得很,市面上难得一见,现如今一个小店铺内忽然冒出两只,实在可疑得很呐。”李成书撑着下巴,看似一本正经地剖析着。
“自然啰。”他抬起眼,朝着叶泽合绽开一抹得意的笑容,“最主要的,哼,我乐意,我高兴。”
叶泽合心头五味杂陈,沉默以对。
这时,似乎有几个窃笑的声音传入耳中,还有那位被李所长瞪得哑口无言的大头辅警,他瞪大眼睛,满脸恐惧地朝叶泽合比划着手势。
他在比画什么呢?
“你说这抓人随心所欲的,前日里咱们派出所长还在街头训斥了一个小店服务员,闹得不少人围在咱派出所门口抗议呢。今儿个又要无凭无据地把我这么个学生娃给抓了,就不怕添油加醋,给派出所引来更大的麻烦?”叶泽合质问道。
听到这话,李成书怒极反笑:“你还挺会说的。”
“带走!”李成书发令,转身离去,留下一片纷乱。
一众辅警立刻上前,团团围住了店主和叶泽合,押着他俩往派出所里走。
“小伙子别怕,李所长也就是一时气不过,让你去审讯室里过一趟,让他消消气就行了。”大头辅警趁着李成书不注意,悄悄溜到叶泽合身边悄声道。
叶泽合刚要开口道谢,那个令人厌恶的声音却又响起。
“周大锤,你是当我耳朵聋吗?刚才才说了几个字,给我抄写两百遍,明儿个要是看不到摆在办公桌上的字迹,你就滚去第三警务区报到!”
“呜,呜呜,呜呜呜。”大头辅警顿时跳了起来,捂住嘴巴,对着李成书发出呜呜声。
叶泽合被带上警车,作为叶大夫两世为人,这竟是他首次坐上警车。他坐在车厢中部,左右两边各坐着一名辅警,而那个自以为是的李所长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他望着前方李所长那满头张扬的发丝,心里暗暗咒骂:此人最好永远别落在他手上,否则他定会在那人肠子里绣上个蝴蝶结,然后再告诉那人:我乐意,我高兴!
县里的派出所坐落在镇中心,那是一座颇显西洋风情的建筑,门前却摆着一对石狮,大门上方赫然镌刻着六个大字——“××县公安局”。
车辆尚未靠近大门,里面就有巡逻的辅警疾步跑来开门。大门打开又关上,让叶泽合仿佛一瞬间穿越到了后世的监狱之中。
“李局。”
“李所。”
“李局、李所。”
一下车,一行人簇拥着进了办公楼,沿途遇见李成书这位李所,有的喊他李局,有的喊他李所,听得叶泽合一阵困惑,都说民国时期军政权力交错,使得上下级关系格外分明,怎么眼前这个派出所里连领导职务也能叫混呢?
“把这个小子带到询问室去审问,你,站那儿,靠墙。”
叶泽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句话似乎是针对自已的下半句?
李成书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徐徐吐出一团烟雾,“要么,你就陪他一起去审讯室,明早再出来?”
“同学,你就先过去站着吧,李所发泄完这口气,你也就可以回家了。”一位辅警好意地低声提醒道。
叶泽合向他笑了笑,觉得自已的脾气已算不错,但这等人,实在是不能轻易妥协。
“那我能联系个人通知家里一声吗?”
李成书眉头紧锁,“此话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