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沉沉的落在南迁月脸上,“待会儿我让红衣送你回去,你先歇着。”
此时的南迁月发髻散乱,珠钗悬挂,脸上沾着灰尘血迹,她一抬眼便让人觉得楚楚可怜,这副模样出去,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南迁月从秦奕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她点头,“行。”
秦奕让黑骑找来马车,由红衣一路护送南迁月回到相府。
“南姑娘,到了。”红衣淡淡张口。
“好,辛苦红衣了,改日得空请你吃酒。”南迁月语气调侃。
红衣默不作声。
守在门口的管家一看到走下马车完好无损的南迁月,连连拍了几下大腿赶忙迎上前去。
“大姑娘!您可算平安回来了!”
南迁月笑道,“带我去见母亲吧。”
“好好好,夫人正担心着呢!”
千祥堂。
丞相夫人急的来回踱步,派出去的侍卫到现在还没有信儿传来。
“母亲。”
南迁月几乎是用跑的迈进千祥堂。
丞相夫人见着完好的南迁月面上动容,喜色喷涌,她抬脚就要朝南迁月奔去,却被刻在骨子里的礼仪制止住了。
她收起流露过多的情绪,将激动压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跑来的南迁月不忘朝丞相夫人行了一礼,“让母亲担忧了。”
南迁月将事情的大概经过描述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有惊无险。”
丞相夫人的神色很复杂,她屏退仆人轻轻扶着南迁月到软凳上坐下,“迁月,这么说,安政王一直安插了暗卫在你身边?”
南迁月抿了抿唇,母亲的关注点居然先是秦奕,而不是今日害她的人是谁?
“母亲,无论如何,若不是有那些暗卫,女儿怕是避不了那些匪徒。”
丞相夫人拧眉思索了一瞬,“明日我会备下厚礼让人送去安政王府。”
南迁月,“……还是母亲想到周到。”
“迁月,今日之事不一定是五公主所为,你以后非必要还是莫要出门了。”丞相夫人抚了抚南迁月后背。
南迁月乖乖点头,今日五公主叫她去揽月楼,肯定是安排了什么小把戏的,只是没想到半路让别人插了一脚。
她今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五公主绝对脱不了干系。
“母亲,您心中有怀疑的对象吗?”南迁月抬头问。
丞相夫人目光闪了闪,“此事等相爷回来了再说,你先回倾云院歇着,今夜的宫宴相爷会帮你推了。”
“噢。”
有婆子将南迁月扶起来,她转眸看了一圈,“母亲,绿衣没有回来吗?”
婆子替丞相夫人答道,“大姑娘,绿衣抛下您独自逃离,夫人罚她跪两个时辰。”
“谁说她抛弃我了,是我让她跳的,母亲,绿衣没有错,您不该罚她!”南迁月装了这么久的规矩在这一刻,有些破了。
丞相夫人神色冷下几分,“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危急时刻就该以你为重,念她是初犯只让她跪两个时辰已是小惩。”
“她怎么没有以我为重了,母亲,您这惩罚的理由太牵强了,我和绿衣都是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安全回来,您怎么还罚人呢?”南迁月音量都提高了。
这个丞相夫人有点奇葩。
“大姑娘,莫要如此和夫人讲话。”婆子一个劲儿的给南迁月使眼色。
而南迁月全当没看见,睁着一双不服气的眼与丞相夫人冷眸对视。
她又道,却是气话,“按照母亲的道理,那几个护卫是不是也该受罚呢?”
丞相夫人眉间紧蹙,“当然要罚。”
南迁月很想抽自已一耳刮子,心中却是更加愤愤不平,说出的话也变得无理起来了,“那母亲呢,您明知道五公主来者不善,却不阻止我去赴约,您是不是也有问题呢?”
她这话一出,一旁的婆子丫鬟们惊呆了。
不是大姑娘您自已要去的嘛,夫人的意思本就是让您不去啊,您咋还怪起夫人来了呢?
丞相夫人看着眼前这个全无礼数的女儿,只觉得头疼心窝子疼哪里都疼,一股子闷气憋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但她自已绝不能失了仪容。
只听她冷声说,“罚,自然要罚,我会抄经一百遍焚于静堂谢罪。”
这下惊的不只是婆子丫鬟了,南迁月张了张嘴,呆愣在原地,“母亲您……”是个人才。
“还不扶大姑娘回去!”丞相夫人鲜少大声说话,那是不雅之举,而此刻竟奇迹般的吼了一句,婆子丫鬟又惊了。
“是是是,大姑娘,老奴带您回倾云院。”
婆子将南迁月拽走,藏在角落里偷看的丫鬟马不停蹄的将消息传达给自已主子。
清霞院,柳姨娘的院子。
“姨娘,您说我要不要去安抚一下母亲,想来她被大姊气的不轻。”南可芝立在柳姨娘身后,给她捏着肩,神情倒是没多大的异样。
柳姨娘笑了笑,那笑别有深意,“你就别去凑热闹了,相爷快要回来了,你不如去熬点汤给相爷准备着,想来,今夜的宫宴大姑娘是去不了了。”
南可芝何其聪明,自然听的懂姨娘的话。
只要把父亲哄高兴了,说不定今夜的宫宴她可以去。
“姨娘,那我先走了。”南可芝走到柳姨娘身前行了礼。
柳姨娘笑着点头,心里的盘算在眼睛里若隐若现,“去吧。”
南可芝回到清音院立马进了小厨房,丫鬟跟在身侧打下手。
“姑娘,原来五公主是见不得大姑娘,今日收拾了她一番,想必她长时间不敢再出来晃悠了。”丫鬟一脸幸灾乐祸。
她就说嘛,那个大姑娘从小没个教养,怎么能跟她家姑娘相比,这不,刚回京就得罪了五公主,活该!
南可芝认真的调制补汤,“你不是说,是安政王府的人将大姊送回来的么,大姊能得安政王另眼相待……是好事。”
她最后三个字说的十分别扭,说完了心里也不是滋味,但知书达理的她绝不会背后嚼人舌根的。
“姑娘,您总是这般心善,您是没瞧见相爷为她院里置办了多少好东西,奴婢听说就连宫里赏赐的碧玉琉璃盏、白玉玲珑长簪、紫檀木榻、翡翠灵芝玉如意…都拿给她了”
“还有您一直想要的流云锦也给她了,奴婢真心替姑娘不值,她凭什么呀,难道就因为是嫡出?”
“住口!”南可芝生气了。
不是维护谁,而是嫡出两个字对她来说太过刺激人了,那是她一辈子的痛……
南相听说女儿险些遭人暗害,就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
南可芝端着亲自熬煮的汤来找南相,却听说他一回来就去倾云院看望大姊去了。
“姑娘,相爷现在越发忽略您了,都怪那个没教养的!”丫鬟满眼愤愤,替自家姑娘鸣不平。
南可芝端着托盘的手捏的很紧,沉默了一会儿,她仰头道,“去倾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