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地界,毛茶县附近的村落。
一个荒废的小院里,停了一辆朱红马车,珠帘内伸出一只素白纤手,挑开珠帘,南迁月探出头来。
目光扫过四周,就见严伯忙着收拾行囊,并指挥小斯打扫屋子和院落。
叶剑则抱手背靠柱子,眼帘微垂,似在冥思。
南迁月跳下马车,朝叶剑走去。
“你为何不跟着肖宸,这里离东陵军营可不远,就不怕你家主君遇到危险?”
南迁月吹了吹石头上的灰,准备坐下时贴心的严伯立马搬来一张椅子。
“谢谢严伯。”南迁月咧唇笑道。
严伯笑呵呵的说是应该的,立马又跑去搬来桌子,完了又开始为南迁月泡茶。
南迁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严伯,你歇会儿吧,不用管我的。”
严伯将热茶放到南迁月面前,和善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恭敬,“南姑娘莫要客气,您高兴舒服了,主君才会喜悦。”
“……好吧。”就说这一路过来严伯怎么对她越来越好了,原来如此。
叶剑掀开眼帘,话插了进来,“失忆的您还会担心主君,不错,很好。”
南迁月喝茶的动作一顿,叶剑不说话时显得很冷漠难以接触,而一张口总是带着几分别样的幽默。
她放下茶杯反问,“你不担心吗?”
叶剑神色平淡,“主君可没那么好对付,而且有暗卫跟着,不会有事的,我的任务是保护南姑娘。”
“噢,好吧。”南迁月重新端起茶杯。
叶剑将视线投了过来,他蓦地问,“趁着主君不在,南姑娘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南迁月差点被水噎住,什么叫趁着主君不在,“咳,你是他的人吗?”
莫不是个奸细。
叶剑很认真的回答,“我是太子府的门客。”
“日常充当贴身护卫。”严伯边做活边补充。
叶剑立马投去一记冷眼。
南迁月瞧着二人的互动,倒觉得有趣,她撑着下巴笑问,“那你可知以前我和肖宸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叶剑走了过来,十分自觉的为自已倒了一杯茶水喝下,才慢悠悠道,“我只知,主君自从十岁开始就再没笑过,直到遇见了南姑娘,他才像个人样。”
像个人样……
叶剑敢如此评论肖宸,想必肖宸本人是习惯了的。
可见肖宸管理人员的方式和秦奕全然不同,不会像秦奕那般严苛。
如果南迁月这般想法被叶剑听见,他一定会狠狠反驳。
“在南姑娘消失的这两年里,主君又变成了一块更硬的冷铁,我都不适应了。”叶剑感慨的摇了摇头。
他脸上明明没有一点笑容,却让人觉得很好笑。
“还好南姑娘回来了,主君终于又笑了。”
南迁月没搭话,因为不知道说啥。
就听叶剑又问,“南姑娘,您觉得安政王如何?与主君相比谁更称您心意?”
南迁月咂了咂嘴,本来还觉得叶剑有些高冷,没想到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还是个八卦的。
“自然是肖宸体贴,秦奕……有点疯。”她很中肯的回答。
疯?
叶剑仔细想了想这个字,忽然觉得与他家主君也很配,主君疯起来,他想钻墙角。
不过是在南姑娘面前装的好。
“南南!”
人还未进入院落,十分愉悦的声音就传来了。
南迁月起身去迎接,就见肖宸捧着一束莲红色花快步朝她走来。
叶剑登时闭上了眼睛。
“南南,送给你。”
“谢谢!”
南迁月笑着伸手去接,肖宸却突然单膝下跪,两手举着花束。
这……么隆重?
“你跪下干什么,快起来。”南迁月握着肖宸手腕将人往上拉。
那边叶剑压不住心中的好奇,眼睛拉开了半条缝。
肖宸跪着不动,“南南不是说过这样才显得真诚吗?”
“……倒也不用时刻如此。”南迁月一手拿过花,一手将人扶起。
“为何?南南不喜欢?”肖宸有点受伤。
南迁月扯了扯嘴角,“不是,单膝下跪送东西,通常是在……比较特别的时刻。”
“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特别的。”肖宸很认真的说。
偷偷窥视的叶剑再一次闭起了眼睛。
南迁月却是抿着嘴巴憋笑,憋了两秒就忍不住笑出来了。
肖宸被她的笑容渲染,也跟着笑了起来,“南南为何发笑?”
“你哈……”南迁月笑着指了指肖宸,吐槽道,“你好土啊哈哈……”
看着眼前女子笑的如此欢乐,肖宸的一颗心都暖起来了,眼里的情愫一点点流露。
“南南……我可以抱抱你吗?”他没由来的冒出这么一句。
“啊?”南迁月渐渐收起笑,“你说什么?”
肖宸尴尬的低了低头,“……没事。”
“主君说想抱你。”叶剑很乐于助人。
肖宸立马射去一记警告的眼神,接着向南迁月解释,“南南,是我唐突了,你莫要生气。”
南迁月稍稍愣了一下,而后弯唇笑道,“无妨,你很绅士。”
“何为绅士?”叶剑问的。
肖宸冷眼看去,“这是我和南南之间的秘密,你不配知道。”
叶剑嘴角下撇,眼睛朝天上看去。
得亏他不知道绅士是何意,不然一定会万分鄙夷。
“主君,已经安排妥当,您看还有何需要我马上准备。”严伯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不用准备了,严伯下去休息吧。”
“是。”
南迁月瞧着焕然一新的院落,思绪慢慢飘到了东陵军营。
“阿兰的行踪查到了吗?”南迁月看着肖宸问。
肖宸面露一丝不忍,“她被安政王抓了。”
南迁月眉头深拧,秦奕到底要做什么……
“能救出她吗?”她问。
“救不了。”叶剑出声,声色严肃。
南迁月垂下眼帘,她明白,军营重地,把守森严,像叶剑这样的高手潜进去做点小小手脚还有可能。
但要将秦奕抓住的人救出来,不大可能。
能将她救出来,已经是耗费了大波人力物力……
“肖宸,那些瘟疫是你安排的吗?”南迁月面无表情的问。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憋到现在才说。
“南姑娘,东陵这边的事情都是我安排的。”
严伯又走了过来,他慢慢解释,“瘟疫一事我是先斩后奏,主君听了后很生气,却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南姑娘,您要怪就怪我吧。”
南迁月当即蹙起眉头,严伯真是忠心,全抗在了自已身上。
“南南。”肖宸扶着南迁月肩膀,眸里含着几分抱歉,“我知道你有治疗瘟疫的药方,才出此下策,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肖宸自已承认了,没有让严伯帮着扛。
因为他知道,严伯的话南南不会信的。
南迁月轻轻叹息,“我没有理由生你的气,你是为了救我才如此行事,该生气的是那些无辜被牵连进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