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哉,怪哉——”
又过了几日,柳叶儿打理好她的小菜园刚从菜地里出来,就听见柳临风在念叨些什么。
只见他面对着东南角那片桃树嘴里念念有词。
“这怎么凭空多出一片桃树?”
“你眼花了吧,爹爹。”叶儿调皮地向他眨了眨眼。
“是吗?可是我分明记得…”他忽然明白过来,这又是小女儿的「神迹」。
桃花仙人又显灵了。
柳临风只得笑笑,他习惯性从怀里掏出一支毛笔来反复观摩,珍惜地擦了擦,又放回去了。
柳叶儿无语,自从顾朗来拜师以后,这件兔毛笔就成了她爹的爱物,走到哪里都要带着。
不过那笔也真是花了巧思。兔毫全部选用兔子尾巴尖上的毛,尾巴毛细长、柔韧,柳临风蘸了水在竹板上试用过,写起字来确是一支顺滑的好笔。
连做笔杆的竹子,都用的是紫竹,打磨得光洁圆润,黑中透紫,煞是好看。
这事不对啊,柳叶儿越想越不对劲。
顾朗要来拜师,就一早连毛笔和兔子都准备好了?毛笔的笔杆还是特地选了用紫竹做的?这该不会是一场有预谋的拜师吧。
柳叶儿联想到顾朗的真实身份,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好你个顾朗和庞冲,自已作死就罢了,竟然还想拖我爹下水!
柳叶儿气得跳了起来,可是气有什么用,她还能冲到庞冲家里揍他一顿吗?
应该会直接被他灭口吧。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果这两人哪天因为造反而牵连到柳父,她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即使豁出性命也在所不辞。
对于重生的柳叶儿而言,柳临风除了人有点轴,真是个完美的爹爹。
同在黄竹沟村里的田家又闹起来了。
田小芸烧火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小心将锅烧糊了,毁了整锅的野菜。刘氏闻到糊味才发现了,全家人都觉得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田小芸心里也有怨气,他们就相互埋怨咒骂了一通。
田小芸的爹显然不是那么完美。
早在都城里,他还为官的时候,田小芸曾是田家的大家闺秀,掌上明珠。
现在沦落到穷山沟里,落难的凤凰可就不如鸡了。
田家上下当然是受人伺候惯了的。莫说田昊自已,就连田昊的侍从也还有下人伺候着呢。采石场的活他们能干吗?什么吃苦受累,不存在的。
他家就变成了田昊使唤刘氏,刘氏不舍得使唤儿子,便一个劲地推田小芸去干活。
田小芸是有苦说不出,没有一天不憋气的,偏偏又不敢表现出来,心里就更加阴郁了。
今天又挨了责骂,她边抹泪边往后山河边跑去。就是柳家门前的那条小河流。
她一定会记得这些耻辱。田小芸愤恨地往水里丢石块,大概心中气急了,那力道可真不小。一块大石头砸进去,竟砸翻了几只倒霉的青蛙,灰白的肚皮都翻了上来,打着转儿在水中漂着。
田小芸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满足。
她又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才捡起那几只青蛙用苇草拴起来,回家去了。
今天晚上还没有饭,就拿这些小东西开刀吧。
田小芸在青石上把刀子磨得很薄很亮,轻而易举地划破了青蛙皮,将其中粉色的肉剥离出来。这就是田家人今天的晚饭,没想到煮了还挺好吃的呢。
“芸丫头,这是什么肉?”田昊嚼了两口,忽然问道。他们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沾到荤腥了。
田小芸冷冷地看着他:“爹觉得像什么。”
“鸡肉?”他当然没吃过青蛙了,怎么可能想到。
“那便是鸡。”
田小芸两三口把碗里的肉吃完,脸色阴沉地起身回屋了。
“你不去刷碗了?”刘氏皱眉嘟囔道。
田小芸脚步顿了顿,讥讽地笑了,就连吃青蛙她碗里的肉都是最少的。
河边的柳家小院里面,空气中欢喜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苏氏和春晓终于将衣物都赶制出来了。先前做好的棉被早已经铺在床上,众人美美地睡了几个好觉,那真是梦中都带笑的。
之前没有像样的被褥,他们都是靠破布裹着几层茅草来御寒,聊胜于无罢了。
柳临风拿到自已的衣衫欣喜地摩挲着。他现在穿的这身衣服从来不敢脱下去洗,一搓就碎,到时候顺着河流漂走了,捞都捞不成整个的。
甚至于风大的时候他们都不敢出门,怕被风给刮得走光。
苏氏很大手笔地给他裁了直裰,是士人所穿的一种圆领大袖衫。
虽然他很努力的在帮家里干活了,可是苏氏懂他,柳临风不该只是在家里劈柴的农夫,他有他的坚持,应该去实现属于他的价值。
买回来的那些布料多是青色,其中却有一匹鹅黄色的,只不过被水浸过又同青布放在一起,串色得厉害,好大面积都染成了蓝蓝绿绿的。
苏氏就用这匹布给两个小姑娘做裙衫。她不完全为了实用,小女孩就是要打扮漂亮。
为了保暖这衣服是做成夹棉的,又用兔子皮毛在领口滚了一圈,毛茸茸的,别提多暖和了。
春晓还巧手地在上面绣了几片柳叶的形状,飞舞的叶片十分灵秀,反而与蓝绿染色相映成辉。
其余人包括苏氏自已,就做成普通的农家衣服,村里人大多也穿着这种短衫,颜色有青的也有灰黑的。唯一不同之处是顾朗的那套也做成了夹棉。
柳叶儿乐得立马跑回房间里换上新衣裳,不断地在院子里转圈圈。
“娘,我好看吗?”叶儿一边在她身旁飞舞,一边搞怪地冲她抛媚眼,头都转晕了也不愿停下来。
“当然好看,我们叶儿最好看。”苏氏都笑得前仰后合。
“小心!”
就在她失去重心快撞到树上的时候,顾朗伸出手虚扶了一下,使她不至于跌倒。
柳叶儿差点歪倒在他怀里,但她平衡力好,很快地稳住了自已。
这小子速度挺快的啊?她有些诧异,顾朗以前有这本领吗,他刚才明明离自已好几步远却猛地冲到跟前,是不是最近偷着修炼了什么邪门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