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换过几副药之后柳临风的腰伤逐渐好了起来。已经能坐着与庞冲交流病情了。
当然庞冲的伤势还是严重一些,他身体素质再强悍,被一箭贯穿也要慢慢将养才行。
他自已不大说话,柳叶儿也不太了解他。她能感觉到陈磊对这人既想探究又防备的情绪。
大概因为他和顾朗来路不明,还不确信他们的身份。
柳叶儿很赞成这种谨慎。毕竟又不是来郊游的,能够结伴而行是陈磊担了很大的责任。
他们离家已有半月,除了遇到顾朗那日比较惊魂,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远离了都城,这官道也越走越荒芜,他们可吃的东西越来越少,缺少新鲜的蔬果,好几人嘴角长起了燎泡。
特别是苏氏,不知是不是连日来太过操劳的缘故,她的脸色尤其蜡黄。
柳叶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样不行,得补充营养啊。
她腕间的小桃核碧荧荧地亮了一下,似乎在打招呼提醒她。
对了!桃夭给她的东西还揣在怀里呢,柳叶儿摸了摸将那块桃胶取出来,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
原来她瞧着黑乎乎的样子没大看得起,这会儿才看出些门道。
这块桃胶不像她原来开店时买过的那些,与其说是桃胶更像一块黑色琥珀,毕竟桃夭说过,六百年只结了这一滴呢。
“叶儿在瞧什么?”苏氏笑着问道。她精神不济,还是关注着女儿的动作。
“娘亲,这是桃花泪。桃树上结的。”
“是院里那棵老桃树?”苏氏有些惊奇。
“对呀,这是桃仙给我的,桃花泪可以吃,今天炖了给娘补身体。”
苏氏轻轻地摸着女儿的发髻,“叶儿,你见到神仙的事情咱们自已知道就罢了,以后切不可与外人道。”
“好,我知道的娘。”柳叶儿乖乖点头。
到了这天夜里天气忽然骤变。本就入冬了天凉,平原上又刮起了大风,一时间躲都没处躲。
走是没法走了,陈磊停在一片杨树林边,将马牢牢地拴在棵粗壮的杨树上,一行人病弱的缩在马车里,其余人背抵着车辕原地休息。
苏氏毕竟在都城当了多年官太太,家里不宽裕也没受过这种罪。前些天不过是强打起精神撑着罢了,现在柳临风的伤势好转,她的紧绷的精神一旦放松下来,人就撑不住了,经过连日的折腾终于病倒了。
陈磊眉头紧锁,照这样下去,柳家人很难全须全尾地走到发配地。
“磊叔,”柳叶儿扯扯他的衣角,“你不是随军学过一些医术吗,可不可以看看我娘怎么了。”
“只懂些简单包扎罢了,哪里能给夫人看病。”陈磊苦道。
柳叶儿环顾四周,虽然风大,这里还算是一个背风的地方,生火也能生得起来。便想叫春晓过来煮桃胶。
“春晓姐姐,你们嘀咕什么呢?”
她走近了才发现春晓和秋月正凑在一块低声商量。春晓的眼神躲躲闪闪的。
秋月深吸口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道:“我来给夫人瞧瞧。”
柳叶儿睁大了眼睛:“秋月姐姐会医术?”从来没听过呀。
“会一点。”她含糊道。
柳叶儿也不再多问,拉起她直接来到苏氏跟前,她相信春晓和秋月都不会害苏氏的。
只见秋月有模有样地搭上苏氏的手,诊脉的样子很是熟稔。半晌后她松了口气,面带微笑说道:“这是滑脉,夫人是有喜了。”
“啊?”大家都又惊又喜。
柳叶儿这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只不过原书中由于条件恶劣,苏氏在路上就小产了,差点去了半条命。
“夫人是太操劳身体又虚弱才会晕倒,必须要好好调养…”秋月的笑容淡了下去,“调理不好会很危险。”他们现在哪有条件给苏氏调养身体?
“秋月姐姐,你看这个可以吃吗,这是桃花泪。”柳叶儿没想到苏氏会怀孕,不知道孕妇能不能吃这东西,万一起反作用就不好了。
“可以适量吃些。”秋月看了道,“不过你这块真是好,从哪来的?”
柳叶儿笑着对她眨眨眼:“你忘啦,老桃树…”
秋月稀奇地啧了一声,是那棵仙树结的吗,那夫人或许就有救了。
桃胶炖之前需要先浸泡一夜,秋月把它浸在竹筒里,用叶子郑重地盖好,贴身放着。只等明天起来再炖上。
今夜只能在树林子里凑合睡了,柳临风将妻女安顿好,还脱了外衣为苏氏垫枕头,让她睡得更安稳一些。他自已则是蹲在车边窝下了。
柳叶儿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刚才大家一阵手忙脚乱的,竟不知道顾朗什么时候不见了。他去哪了?可是汹涌的困意袭来,她并未多想便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看见顾朗的脸出现在头顶时吓得柳叶儿惊声尖叫起来,“鬼啊——”
众人被她喊醒,看着顾朗也被吓得不轻。他的头好像一夜之间被人打肿了,又泡在烂泥塘里,最后捡出来当球踢。要不是衣服发型还没变,原本俊秀的五官根本辨认不出来了。
“嘿嘿…”顾朗傻笑着咧了咧嘴,扯得脸疼,导致面目更狰狞了。
“你小子干嘛去了,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庞冲嫌弃地开口道。这是近日来柳叶儿听他说的最长的话。
一说话脸就疼,顾朗索性不再说话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球似的东西,献宝般递给柳叶儿。
“这不是蜂窝嘛?!”她惊异地接过,顾朗消失这一夜就去捅了一个野蜂窝回来,她还以为是路上太苦,这个人受不了跑了。
顾朗点点头,又看了看虚弱的苏氏。
“给我娘吃的?”柳叶儿读懂了他的意思。
顾朗又得意地点点头。仿佛在说“我厉害吧”。
柳叶儿哭笑不得,夜黑风高的,就为了一个蜂窝被叮成猪头,哪里来的傻小子啊。
“谢谢你,顾朗哥哥。”她再次被这里的人感动了,“但以后别去了,野蜂可是很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