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一行人回到柳家小院时,苏氏正坐在茅屋里做着针线活打发时间。
一抬眼瞧见他们进来,苏氏不禁“诶”了一声,目光好奇地落在那个陌生少女身上。
“这出去逛了一圈,怎么还多带了个大活人回来?”苏氏有些诧异地站起身来,一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一边快步迎上前去。
柳叶儿赶忙走上前去,拉住苏氏的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番。
从如何在县衙外偶遇这位可怜的女子,发现她不能说话,又无处可去,再到决定暂时收留她回家。
说完之后,柳叶儿眨巴着大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苏氏,最后还不忘央求道:“娘亲,您看这姐姐怪可怜的,就让她跟春晓和秋月一样,先留在咱家帮帮忙呗。”
然而,苏氏却轻轻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地道:“这孩子,不是娘心硬不肯答应。只是这姑娘一直闷声不吭的,咱们对她的身世来历一无所知。万一其中藏着什么隐情招来麻烦,那可如何是好?”
尽管嘴上这么讲着,可她依旧示意春晓去翻找出来一套自已已经穿过一些时日,但仍还能穿用的半旧衣裳来,并嘱咐春晓先带着那位哑女到屋内去,将这脏兮兮的全身换下来,好好梳洗干净。
而站在一旁的叶儿心里很清楚,娘亲的担忧不无道理。然而她并非毫无缘由地胡乱施舍善心。今日之所以会突然决定将哑女带回府中,实则有着她自已的一番思量和打算。
她解释道:“可惜娘亲今天没有亲眼看到,山泉镇的百姓们将那衙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简直快要把它给挤塌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当时就在那儿,听到了许多前来告状之人的哭诉,都在说自已的冤情。”
“这些案子初看之下,表面上似乎毫不相干。然而只要细想,便能察觉到其中的端倪。”
“竟有好几个家庭纷纷报案称自家的亲人走失或是离奇失踪。更为蹊跷的是,那些丢失的无一例外皆是年轻女子。”
“而且这一系列案件发生的时间,均在爹爹到任之前,也就是秦县令那个狗贼当权主政时所发生的!”
“这回秦县令落马了,失踪者的家属们才一股脑儿地涌到县衙来报官。”
“这个哑女姐姐自已流浪在外,一定是遭遇了极大的变故。而她偏偏选择停留在县衙门口,好像一种下意识的寻求庇护的举动。说不定她就是谁家不慎走失的女儿或姐妹呢?”
听到这里,大家都不禁也开始对她的身世感到好奇和担忧。
“只是不知遇上什么事,看她那副模样,定然是极其可怕的事情。”
“我们在街上遇到她时,她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整个人都显得战战兢兢的,问也问不出什么。”
“我就想着,不如留她在家中熟悉一段时日,等到她的精神有所缓和之后,说不定就能鼓起勇气,慢慢地愿意开口说话了。”
“到时候再问,说不定真能从她口中得到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帮助她找到家人。也好解开这些案件之中隐藏的谜团。”
原来如此,苏氏蹙眉听完,觉得叶儿说得不错,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她原本担心山泉镇时常有流放过来的人,怕这姑娘万一是什么罪臣之女,留她在家就成了窝藏了。
既然事关衙门的案子,确实不能放任她流落在街上,况且一个女孩子家多么不安全。
苏氏很快接纳了叶儿将哑女捡回来的事实,现在家里稍微宽裕些,无非就是饭桌上多添双筷子。
过了没多久,春晓就将梳洗完毕、换好了衣裳的哑女带了出来。
众人不禁眼前一亮,心中暗叹:好一个标致的姑娘!
此前这哑女一直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脸上满是尘土污垢,让人难以看清她原本的五官面容,但即便如此,大家还是能够感觉到她容貌底子不差。
没想收拾干净之后,还真是一位清秀佳人呢。
仔细看去,那少女亭亭玉立,虽然未施粉黛,却宛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动人。
叶儿觉得她正符合现代人对于古时候美女的想象。姿容秀丽,眉眼间带着婉约的气质,仿佛从古代画卷中走出来的一般。
哑女察觉到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已,顿时感到一阵窘迫和害羞。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去,脸颊飞起了两朵红晕,愈发显得娇俏可爱。
苏氏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和善道:“好孩子,到家里来就不用怕了。你就在这多休息几天吧,有什么需要的跟春晓说...可以比划着告诉我们。”
那哑女听完之后,微微颔首,表示明白,然后动作轻柔地朝着苏氏认真拘了一礼。
“瞧这孩子,她还很有礼节呢,怕不是一般人。”苏氏笑着扶起她。
“总叫你哑女也不好听,你叫什么名字,可会说?”苏氏又问道。
然而,那女子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末了,就在大家以为得不到回应的时候,那女子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伸出手指朝着院子大门外的上空指去。
一旁的叶儿见状,好奇地顺着女子所指的方向抬起头来张望。但入眼之处唯有一片碧空,飘着几卷白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特别之物。
“难道叫小蓝,小天,还是小云?”这也不好听呐,就像那路边的野花,平淡无奇,柳叶儿心中暗自嘀咕道。
叶儿把风、云、雨、雪都猜了个遍,说了一大串,然而哑女却像块石头似的,始终没有反应。
这时苏氏忽然悟了,“是‘晴’吧?”
话音刚落,哑女的神色如同拨开云雾一般,总算亮了几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叫你小晴好不好?”
她终于露出一点微笑。
“太好了,小晴,以后我就叫你小晴姐。”叶儿也高兴道。
“还是娘亲最聪明!”她还不忘拍一下苏荷的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