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自屋檐下滴落,敲击出阵阵声响,雨势非但不小反而又下大的趋势,周琦玉抬头遥望这天。
“云姐姐,我其实有时候也会想,可能两个太过相似的人,确实不太适合在一起吧?”
他们两个性情很像,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有时候有些话,他不说她也能猜到,反过来同样亦然。
“可能吧,但也不能这么说,若是性情不同,可能是需要大量时间磨合,谁知道能不能磨合的好呢?”
云妡柔抵着唇认真思索着,似是在安慰着她,这模样倒是逗笑了周琦玉。
可也许太过相似的人,可能连想要磨合的欲望都没有,谁说得准呢?!
“你说的对,但我们只是不合适罢了,我要是成婚,你记得来,但是他……我想要他来观礼,但又怕他来观礼。”
云妡柔也许不能感同身受,但也能明白她是有些害怕的,害怕他若无其事的送自已出嫁,又害怕他连告别都不愿说一声珍重。
“嗯……还是叫他来吧,至少,至少说声再见,更何况没在他的话,总觉得缺点什么……缺点绝美的盛世容颜吧!”
至少说声再见,哪怕是并无缘分,多年的交情,早已习惯有他见证她的一些重要时刻,成亲这种重要场合,少了他的话,自已也会遗憾吧!
“你都说了两次了,我肯定去送嫁,总不会想我送你到雷家吧?!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我们家的那三位要翻天?!”
倒是说不好就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一起去雷家了,那也太冒昧了点吧!?
周琦玉一听捂着嘴唇笑个不停,想起上次和哥哥一起去季府道谢,遇到两个小家伙,也是玩闹了好一会,一不小心忘了时辰。
结果,那季家小公子也是搞笑,直接摆了桌宴,搂着云妡柔不肯放手,隔着屏风就跟她说:“你若是闲来无事,就帮忙看娃吧!府里的饭管够!”
哎,真是有点搞笑了,她也没意识到时间过的快呀!更何况,他还以为他们议事需要很久。
半晌,周琦玉才恢复平静,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淡淡的道:“嗯……带你去见个人,你们一定处的来。”
这场婚礼本来就挺突然的,也可能是两家本就是敌对,那宴席上来得可不就是不合的政党。
尤其是这种阴雨天办婚礼,本来就闷得人心烦,那可不就是都不怎么满意?!
好不容易观完礼,酒宴在摆上一桌又一桌,嘈杂声可想而知了,自然免不了议论纷纷。
就她们走的这一路,云妡柔就算只是不经意的听上一耳朵,不是说的陈梦晰,就是说她这个无礼数的云家姑娘。
真的是没什么可说了吗?不如说说自家姑娘?没事总说旁人,还不关起门来说。
往人堆里走了走,穿过不知道多少人,前面的终于停下了脚步,云妡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怔怔地看着那个小姑娘。
周琦玉要她见的那人,呃……确实别致,这人,这装扮,还真是有几分边枢女子的模样。
一身上好的狐皮棉衣,额上是红玉的配饰,身形比京中的女子稍微高些,古铜色的皮肤,浑身都是肌肉,腰间挂着得是边枢一族的图腾。
她一个人单坐了一桌,也没有人找她说话,她也只是拿着桌上地鸡腿啃着,傻乎乎地笑着,丝毫不在意一般。
云妡柔眯了眯眼眸,眼中带着几分的审视,有些不明白了,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京中天子脚下。
“她叫阿央,是太后的外孙女,她的母亲是旭烊长公主。”
听了这话,云妡柔嘴角颤了颤,脑海里查阅着相关的信息,心中暗道,莫不是那个旭烊长公主!?
在云妡柔震惊地表情之下,周琦玉走到她跟前,晃了晃手指,她才抬起头来看着两人,嘴角满是油渍。
“唔……吃鸡腿吗?阿央喜欢吃鸡腿,姐姐和阿央一起吃鸡腿好不好?!”
周琦玉摸着她的头,哄小孩似的笑着坐在她身边,招呼云妡柔坐在她身边:“阿央,这是云妡柔,云姐姐。”
只见她又是傻傻的叫着姐姐,还将手上的鸡腿寄给云妡柔,笑得跟个小孩子似的。
眼前这场景,不由的让云妡柔想起她之前看到的情报,旭烊长公主在十多年前,曾经远嫁边枢的一位小可汗,后来那位小可汗兵败于内乱。
据说,当时旭烊长公主独自一人骑着一匹马,日夜兼程地赶往皇宫,只为了请求当今圣上拯救她的丈夫。
那时,她在宫中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膝盖都被磨破了,想求陛下出兵边枢。太后心疼自已的女儿,忍不住在皇帝面前替她说了几句话,希望能让皇帝能出手相助。
然而,这一切又有何用呢?!皇帝可不会因为旭烊长公主的几句话,就贸然插手边枢内务,他巴不得边枢越来越乱呢。
皇帝自是不肯出兵,不仅如此还规劝她,让她莫要在回边枢,毕竟天翊才是她的家。
后来,旭烊长公主被皇帝困翊城皇宫,接着八个月后,在翊城皇宫中产下一女。
她产下一女之后,便得知了她的夫君的消息,据说那人已经战死,他的尸骨也被丢弃在荒漠之中,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旭烊长公主就此郁郁寡欢,不过一年光景,便病逝在宫中,留下这阿央一人。
这阿央姑娘从此便由太后照料,十年前,马家叛变之案,其导火索听说也有太后被投毒一事。
有人在太后的吃食里加了东西,可以让人变得神志不清,任人摆布,殃及到了阿央。
如今,阿央和太后都已经……反正在京城中不少人眼里,这外祖孙俩就是两大傻。
太后已经疯癫,不会在出皇宫,但是毕竟是皇帝生母,身份非常尊贵。
所以,就算是有人在背后笑话,也很少会‘欺负’阿央,至少在大庭广众下,无人会跟她过不去。
“阿央,性情纯善,只有我一个朋友,姐姐,我不在京中,她就麻烦你‘照顾’了。”
云妡柔点点头,坐到阿央身边,她似乎有些怕,不过还是露出一个笑容:“阿央,你好呀!”
既然是她的朋友,那么就是她的朋友,更何况是个看上去没什么威胁的小姑娘。
阿央抬起头,看了一眼云妡柔,又低下头去,静静的没有说话。
云妡柔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正想着她该不会是听不懂人话吧。
这时,阿央却突然开口,食指抵着嘴唇,说道:“姐姐,嗯……云姐姐。”
云妡柔一愣,单纯的模样倒是让云妡柔忍不住笑了笑:“是我,阿央。”
阿央也跟着笑了起来,龇牙咧嘴的对她笑,像个小孩子一样。
想来她也是个皇室贵族,却这般傻傻的模样,被殃及着成了牺牲品,到如今也不清楚是谁投的毒。
……
婚礼什么的,云妡柔自然没什么兴趣,观礼结束眼看时间差不多,夫妻俩个便也不曾久待。
云妡柔不知道他和姚先生说了些什么,不过她猜应该挺顺利的,自那日起他也似乎忙了许多。
呃……忙着‘流连忘返’,继续做他的纨绔子弟,京中看着表面平静,背地里的暗流涌动。
今年的初雪来得早了些,雪花落下的那一日,宫中也出了大变故。
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伙贼人,夜袭了皇宫禁卫军,禁卫军死伤惨重,皇帝大怒,责令刑部追查到底。然而,几天过去了,案情却毫无进展。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阿央却意外地提供了一条线索,闯到陛下面前糊里糊涂的乱说一通。
据她所说,那晚她无意间看到了几个黑影潜入了皇宫,她也无法描绘出那些人的具体面容,但她说她记住了他们身上独特的气味。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皇帝半信半疑的将这件事交给了叶晨,而并非太子叶易,实在是让人费解。
与此同时,宫廷内的气氛愈发紧张,在皇后和陈贵妃宫中居然出现了血字,一夜之间,血淋淋的‘死’字出现在两宫的墙面上。
这……这如何能让人不怕呢?一时之间,宫中人人自危。
各种谣言四起,有人说这是太子叶易的阴谋,要嫁祸二殿下叶晨,也有人说是厉鬼回魂,马皇后来索命了。
云妡柔却知这……只是个开始,后面怕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半月之后,冯陈两位大人归家之时,又有血渍出现在两家的马车上。
同样的字迹,同样的话,同样的位置,只道:“天理昭然,自留清白,血债血偿。”
与此同时,京中又传播了一首歌谣,闹得京中更是议论纷纷,传言一出,便有人说当年废太子极有可能还活着。
两王争,宫城乱,真龙归,天下宁。谁主天下何时归?近看雪落宫墙时。
这个时候,两个皇子同时坐不住了,当年之时,就是他们不是主谋,但也有隔岸观火,他们身后之人多少也有推波助澜。
他们自然不得心安,竟然又设了个宴席,据说就在皇宫之中,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宴请的都是男子。
云妡柔夫妻俩听到的时候,脑子里同时响起了三个字‘鸿门宴’,叶霖思索再三倒也没说话。
这一次,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雪落宫墙,宛如一幅梦幻般的画卷展开在眼前。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给这庄严的宫墙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银装。
宫墙高耸入云,墙壁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和花纹,雪花落在红瓦上,堆积成厚厚的一层,仿佛给宫殿戴上了一顶白色的帽子。
远处的亭台楼阁也被雪覆盖,与周围的树木相映成趣。
庭院中的假山、水池都被白雪覆盖,只有几棵松柏依然挺立在雪中,给整个景色增添了一抹生机。
这一路上,可以看到雪花从天空中缓缓飘落,好似当年离宫时的雪。
叶霖看着此情此景,抿唇冷笑,手中折扇轻握,左手轻轻拂过扇面,上面的墨迹依旧清晰。
红梅映雪,可宫中无红梅,那便以献血来祭奠,映红这边雪吧。
“两位殿下难得聚到一起,怎得也被传言糊住了么?!谁做的这种事无厘头的事,谁心里清楚!?反正又不是我!”
说话之人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和疑惑。他看着面前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两个人分别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但实际上却暗流涌动。
此乃韩丞之子韩埼,他跟他的父亲一样,为人古板,只认死理。
但不同的是他不信鬼神,自然没有在座的其他人胆战心惊,不怎么在意自然能说得坦荡。
“两位殿下,今日,老臣有要事启奏陛下,为何偏偏不见陛下踪影!”
姚闻瑾一把年纪了,但他那洪亮而坚定的声音却依然充满了力量。他的眉头紧皱,脸上流露出焦急和担忧之情。
他们俩个兄弟,难得住得稳当,只是不知实际上是否能真的这般稳。
“姚大人,稍安勿躁,陛下身体不适,自然由两位殿下主政,有何不妥!?”
冯修齐今日身穿一件紫色锦袍,头戴一顶玉冠,看起来十分精神。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却透露出一丝狡黠和自信,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姚大夫皱了皱眉,不解的说道:“冯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陛下还在呢,怎么能让两位殿下主政?”
韩丞笑了笑,看了眼上首的两位,见他们二人捧着杯子,皆是抿唇不语,各有打算,又好似默契十足。
“姚大人,您真是多虑了。陛下龙体欠安,需要好好休息。而两位殿下都是聪明能干之人,他们能够处理好国家大事。”
“放肆,若真是如此,那自然由陛下亲自召集大臣,颁布旨意,怎么会如此突然!!”
姚大夫沉默了片刻,这两位皇子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却难得和谐,这还真是少见。